太也不过是一时激愤，又想撺掇着这个曾经被折腾惨了的弟弟一块儿不祭拜皇后罢了。如今见胤祺没有半儿这个意思，心思便也就淡了三分，又听得这么一通大理，只觉心中烦闷不已，却也再没了犯倔的心思，只是厌烦地摆摆手：“还当你比别人不同，原来也是个满大理的，张英倒是把你教得不错……算是孤看错人了，你退吧，别对别人说今儿的事。”

    至少太总归是把那些个唠叨听了去，一直到晚上守灵，也始终平平静静的没再生什么波折来，倒也叫胤祺颇欣。守灵本就是个苦差事，几个小阿哥跪着跪着就都有些打晃，胤祺看着夜已了，就叫外守着的女送了几张毯来，挨着个儿抱到厢房耐心地哄睡了，这才又转回了灵堂。

    他们的这位皇后毕竟只了半日，诸多礼数遵守得倒也没那么严格。太只了个面儿就叫人收拾了间房去歇着，大阿哥和三阿哥撑到了半夜，也都悄悄寻了间屋睡了。屋里竟是只剩了个全素孝的四阿哥胤禛，小小的影静静跪在灵位前，叫人没来由的心里发酸。

    胤禛的目光终于动了动，迟缓地移到他的脸上，又微微摇了摇，脸上忽然显些茫然的苦涩笑意：“我不难受……五弟，你相信吗，我一儿都不难受……她从没将我当过儿，只是随手养的一条小狗罢了，兴致来了，撒儿喂一喂，若是哪一日烦了，就一脚踢开……我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有时候——我甚至会偷偷地盼着这一天赶来临，盼着这一切都能早些结束……”

    绞尽脑回忆着张英讲过的容，又编排一番勉听得过去的话，胤祺觉得自个儿的作文平实在是有了足的步，忍不住在心底给自个儿悄悄地了个赞。

    胤祺应了一声快步离开，心里总算是松了气。他是真不跟太在一块儿，这小远比他爹难伺候得多，喜怒无常死要面，又时不常的冒些个偏激的想法，又得当弟弟又得当臣，偶尔还得客串保姆兼心灵导师——他现在才总算闹明白了康熙当年那一句“可以揍太”到底给他找了多麻烦的一个活儿，也不知他那位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居然真就相信一个无权无职的小阿哥，能有本事得住自个儿当太的哥哥。

    胤祺当然信——在清了佟佳氏对康熙的恨意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

——自个儿也不想说教啊，可谁叫这位太殿不知哪没搭对，非得对着他说那些个话呢？若是没听见也就罢了，听见了还不劝，就又是个不大不小的错：“太不想听，我也不愿说，可有些话该说也总是得说的……悲不悲在心，祭不祭在礼，心可自主，礼却不可废。太思念生母本就天经地义，任谁都说不什么来，可这个当儿带违礼，既对太不利，也难免叫皇阿玛心中更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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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确了自个儿的定位后，胤祺事儿的顾忌也少了许多，抱了两床毯走过去铺在灵位前，不由分说地拉着胤禛坐了来：“四哥，夜已了，歇一会儿罢。”

    胤禛木然地随着他的力坐，他的脸上没有泪痕，神也不见哀戚，目光茫然得仿佛不知究竟在何。胤祺见不得他这个样，只觉得心也跟着有些发沉，搂住了他的肩低声：“四哥，你心里难受，就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