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多年积攒来的斗争经验，胤祺早就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片平静藏着的谋气息，只是还不知自家皇阿玛打算从哪儿手罢了——如今局面虽仍扑朔迷离，却任谁都看得在这一切怕是藏了一张遮天大网，稍有不慎就会被纠缠着不得脱。依着他家皇阿玛的，准定不会愿意他手，要么是想办法叫他忙得没工夫再这个案，要么是直接把他给坑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去，叫他想也鞭莫及。如今他这么个状况显然是没法儿走第一条路的，若是不再盯着儿那些个南书房行走的大臣们，想办法从他们的言语里推测来儿端倪，兴许哪天一醒过来，就指不定躺在哪儿发呆了。

    张廷玉说得顺，胤祺听着却只觉哪哪儿都别扭，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谁知张廷玉白净的面孔上竟是忽然显了些淡淡的血，腼腆地低一笑，歉意地低声：“是廷玉一时说顺了——不瞒阿哥，前几日刚诊了……”

    胤祺听得目瞪呆，忍不住在心底里认认真真地同了爹不疼哥哥不的张家老三一把：“可若是廷璐学问还不够，考不中怎么办？”

    “倒也不是，只是皇上这些日心一直不好。听亮工说前几日尤甚，还曾摔过不止一的茶。”

   “这当哪能真不见他们？你看着吧——指不定皇阿玛又攒着什么劲儿要坑我呢，兴哪一个人的哪一句话漏过去，我就又稀里糊涂地被皇阿玛给踹坑里去了。”

    “师兄实在——颇谙变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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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玉应了一声，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又忽然带了些局促地轻笑：“阿哥莫要与旁人说，其实——廷璐本该是过三年再参加乡试的。只是父亲听了南书房的形，又与我商议了一番，就叫廷璐先去考一回试试看，也好叫我能借此避嫌……”

    看到自家师兄在说到不用跟着议事时里发自心底的快乐，胤祺只觉着发自心底的心虚。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彻底带歪了这一位屹立三朝的资宰辅重臣，居然连因公翘班这事都已接受得这般的自然了：“师兄——不想在南书房议事么？”

    “原本定的也是三年后再考，这一回就当是提前试一试，会一番秋闱的气氛罢了。”

    说话间，张廷玉已叫人领了来。一见着胤祺正好好儿地坐在椅里，中便闪过由衷的欣喜亮芒，竟是连眶都已隐隐泛红：“阿哥，您可算是醒了……”

    张廷玉倒是半儿都没有坑了弟

    “师兄快坐，这些日有劳师兄挂念了。”

    胤祺笑着撑着坐起了些，张廷玉已快步走了过来，轻着他靠回了椅里：“阿哥莫要动，千万别再损了元气。”

    胤祺险些被茶呛着，却还是本能地顺势了句恭喜。心复杂地望着初为人父心怒放，恨不得时时都带着一脸痴然笑意的张廷玉，迟疑了片刻才又：“师兄每日在南书房，不会也是这么个样吧……”

    “我怎么觉着——这句话后跟的应该是千万别动了胎气……”

    “嗯？”张廷玉这才回过神来，收了脸上难自禁的笑意，却又摇摇笑：“这几日南书房议的都是秋闱的事。廷璐也是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所以皇上也就准了臣避嫌，就不跟着诸位大人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