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突然急刹车，荣石撞到前座上。索杰也差一脑袋撞上挡风玻璃，他回看荣石：“东家有事吗？”

    荣石捂着睛，声音有抖，挤着愤怒：“他妈你说呢！”

    司机快吓死了：“刚才有个日本人搂着儿突然冲来，撞上就完了……”

    荣石狠狠一砸前座靠椅，把司机砸得几乎一蹦：“行了快开！”

    北平的四月，终于还是和了，有了那么复苏的意思。方孟韦坐在柿树上沉思。最近没有收到信件，蔡妈都不习惯了，早上问门房：“孟韦没信呀？”王妈：“一不收信，心里空落落的。”蔡妈：“对呀，天天收，我看着承德来的挂号信，都亲切了。”

    方孟韦什么表示都没有。

    他正神，忽然觉到视线。他向望去，天天写信聒噪他的男人，正站在树面。荣石神鬼没，方孟韦懒得惊奇，默默地向看着。灿烂的光照来，柿树初俱的叶在风中微微作响，影从方孟韦的上，扶着树的修手指上，淌荣石的心上。

    荣石看着方孟韦笑。一伸手，抓住了方孟韦的脚踝。

    方孟韦一激灵，吓得忘了挣脱。

    小崽的小秘密：完全不会应付任何亲昵的举动，仿佛没有任何经验，尤其是肤相近的亲昵——比如现在他抓着他的脚踝，掌心就贴着一小块肤——就会吓得一动不动。

    跟只小傻狍似的。

    荣石闭上，对着方孟韦的方向轻声：“我怕你飞走了。”

    第9章 一件貂

    清明节，李熏然和凌远理论上有三天假，联系实际只能休一天。李局差去了外地，李夫人准备季舞蹈大赛，大家都在忙。

    凌远问李熏然，要不要去扫墓。他对这件事没概念，好像近几年才突然想时兴“祭祖”，以前上学的时候清明节就是去趟烈士陵园。

    李家也没有很正规的祭拜习惯。李熏然：“我小时候有一年，好像是有一次带我回村里“祭祖”来着。我爸在队，就我妈一个人领着我。我爸是独，本没亲兄弟，回去一看好么七拼八凑叔伯兄弟姑妯娌，这还不算，还有上一辈的什么什么大爷大娘，规矩多得吓人。清明那天不动火，清明之前要提前好吃的，所有女人挤在厨房里没黑没夜菜，我妈只好找绳把我拴在腰上跟着忙。清明那天女人们还是挤在厨房里，祭祖的时候不让去，吃饭的时候不让上桌。我妈一怒之领着我就回家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提过回老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