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知，他的人，只有铮铮傲骨。

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人民已经经历了太多死亡，死亡……并不能让他们更畏惧。

    特务连连被狙击步枪瞄着，心里一突。其他人也愣了，没想到北平市警察局副局能这事。圆圆的枪是死神的睛，被它盯着，寒意从地狱里漫上来。

    在这样激动的人群里开枪，会是个什么后果，荣石额角冒汗。投鼠忌，一两个近军统他能悄无声息地死，又怕惊动了远的便衣——大批人群集结最怕的就是踩踏，人踩人，只要一倒，就基本无法救了。

    方步亭盯着钢琴键盘：“不必找。这个时候，能帮我的只有他了。”

    不光便衣，周围还有机枪。陈继承的青年军，用机枪对着所有人，和上次在许惠东宅外面的景几乎一模一样。陈继承和傅作义闹得火不容，傅作义禁止伤害学生，陈继承的意见刚好相反。两拨人从七月五号许惠东宅门外斗到现在，依然在斗。

    “不准开枪！”一个年轻男人低沉的嗓音被喇叭无限放大，所有人一愣，他们看见一辆警察指挥吉普车上站着一个挑的警官，一手拿着喇叭，近乎咆哮：“不准开枪！”

    程小云笑了：“我知。这个家里，只有你和姑爹。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荣石在毒辣的太面眯着，仰着，看着远宛如雕塑般的端着枪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

    “姑爹……去找那几家公司了。从上海调粮已经行不通，为着币制改革，上海的商人被抓了三千多，甚至有几个声名显赫的大商贾。小蒋先生这次决心很大，说是要破釜沉舟。可惜，破也不破蒋家的釜，只砸别人家的锅！”

    方孟韦的声音从喇叭里愤怒地冲来：“步枪拿来！”

    他会弹钢琴，弹得很好。这也许是他年轻时候唯一胜过何其沧的地方。何其沧钢琴弹得一塌糊涂。

    他对面，除了青年军的机枪，一辆军车上站着那个特务连连——他们认识，在燕大医学的大楼外面打过照面——手扬着，所有的枪都在等他的手落。

    荣石算老牌特务，他一就认了混在人群里的军统。这些军统便衣神平静，但是……全都有枪。

    中共北平学委并未组织参与这次行动。这基本上是完全自发的，奋不顾的集结。

    三角钢琴完的琴弦与音板震动丽的曲，方步亭在弹《圣母颂》。弹着弹着，节奏了。

    程小云察觉自己失态：“抱歉。要去找姑爹吗？”

    特务连连一旦要求开枪，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程小云只好：“厨房里还有些绿豆粥……”

    观赏方步亭弹琴是一享受。不光可以听，也可以看。方步亭的手很漂亮，手指修有力，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的灵活，在八十八个琴键上，仿佛舞蹈。

    他旁边的警察递给他一把狙击枪。方孟韦扔了喇叭，右手持枪，左臂架着枪，直直瞄向了特务连连！

    “培东呢？”

    程小云轻轻走过来，她在家里一贯没有声响，生怕惊扰了谁。方步亭停止演奏，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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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方步亭略略惊讶。程小云从来不在他面前谈论政事不发表任何意见，更何况是用词如此激烈的看法。

    方步亭在家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