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女人皱起眉，看我的神像在看一堆狗屎，“要不是你爸临死前求我，倒贴钱我都不会来。”

    我还是不信。我怎么可能信呢？冬天见还好好的，气神儿十足，夏天你就告诉我人没了？这不搞笑嘛。但我不能怒，我要看看这娘们儿还有什么招儿。

    于是我特合地问：“怎么死的？”

    女人烦躁的表有了些许缓和，向来冷漠算计的里罕见地闪过几丝酸楚：“胃癌，早就发现了，一直没治。”

    脑袋一阵阵发木，我像个傻似的坐在那儿，隔着玻璃，嘴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为什么不治？”

    “呵，你还真有脸问。”女人的语气尖酸刻薄，极尽挖苦之能事，“你以为我哥有几个钱，就那么万把快，替你赔偿那些失主都不够。去年有个人还上门儿闹呢，说法院都判了民事赔偿，你们家赖着不给。要不是我帮着想法，你家现在连房都卖了。”

    “老儿……什么时候……”我想问老儿什么时候过去的，但过去那俩字儿我怎么都说不来，仿佛有块的烙铁卡在我的咙，吞不，吐不，就在那里滋啦啦着我的。

    “就这个礼拜一的事儿，昨天已经送去火葬场了。现在墓地也死贵，我可买不起，骨灰就先放那儿寄存了，过两年你来了再看着找块好地儿。”说完，女人看了我一，啧啧啧地摇起来，“唉，都说养儿防老，要我看，养你这么个东西还真不如不养。”

    随便咬咬就算是修剪了的指甲带着参差不齐的棱角，把我的手心硌了血，但除了的，居然觉不到一丁儿疼。

    女人扯了扯嘴角，笑不笑：“我知你看我闹心，我也不乐意对着你，但毕竟是我哥的遗言，好歹我这个当姑的得把话捎到。”

    我凑近玻璃，近到不能再近，睛瞪得死死，像要把它烧来：“你说，我听着呢。”

    女人一脸嫌恶地后退，让上半和玻璃间留足够的距离，仿佛我是艾滋病毒。

    半天，我才听见她怪气的腔调：“他说也不指望你来以后能改过自新了，只要别那够枪毙的事儿，平安就好。”

    我愣住，话筒从手中落，浑然未觉。

    女人看我的表像在看神经病，她的嘴又动了动，好像是说话了，可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再然后她走了，我依然呆坐着，茫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