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瑢全衣袍扬起，无风而动，竟当真有了飘飘仙的气势，他手结剑印，一字一顿，铿锵如金石之音，念了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困！”

    众侍卫松手，刹那间，漫天飞起火焰星，纷纷扬扬院中。

    随即闪至箭雨最密集的窗边，扬声喝：“羽林军北十二营清明署司民功曹陆升在此，什么人竟在天脚行凶？！”

    陆升坐在地上，奋力往后蹭了蹭，颤声：“这、这当真是个鬼……？”他骇得肝胆裂，连嗓音也变调了。

    陆升正要再唤，声音却骤然哽在咽中，只见谢瑢衣衫的领上方，比领更白三分的颈项中央，突然裂开一条细细的红痕。

    谢瑢自嘲笑：“是我轻敌了。”

    他话音才落，一阵破空呼啸声由远及近，仿佛无数石砸在房门墙，伴随噼啪响声而起，木烧灼的焦灼烟气四散开来。

    云烨被仰面重重砸落在地上，却连膝盖也不曾弯曲，更不曾用手撑地面，竟凭空直站了起来，再度作势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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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瑢却未曾回话，陆升转过去唤：“谢瑢？”

    云烨猝不及防，撞在一排光栅之上，及之顿时黑烟袅袅，滋滋作响，那怪发刺耳哀鸣，跌落回笼中地面，大红的新郎服上，已烙焦黑印痕。

    小院十丈之外，已被王府侍卫团团包围，两队侍卫番张弓，由一名通漆黑盔甲的武将指挥，武将短促喝：“放箭！”

    刹那间，云烨所在的房、地面各自亮起炫目金光，降上升，连接成片，光栅形成一个方形牢笼，将云烨困在其中。

    谢瑢立在原地，闭目不语。

    第二十五章 贺新郎（十）

    陆升立时踹翻圆桌，以之为盾，屈前行，动圆桌挡住两女，自若霞手中接过悬壶，方才：“快些去，照顾好你家公。”

    那少年趴跪在地上，却不敢再撞光栅，只睁大一双死气沉沉的眸，直愣愣瞪着陆升，突然间涌两行血泪，缓缓过惨白瘦削的面颊，隔着金光栅，颤巍巍抬起手，凄楚唤：“宁宁……宁宁……”

    一阵火箭雨再度落，陆升悬壶，通气势骤变，剑尖闪烁，化作无数星芒，将袭来前的火箭尽数击落。

    楚豫王在步舆中安坐不动，神冷漠鸷眺望小院中火光熊熊升起，再不复同谢瑢、陆升见面时那般忍让谦和。

    此是敌袭，并非鬼怪，陆升自然全无畏惧，应变得迅速，提了裙摆就朝礼堂外间冲去，若霞、若蝶二人面惨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只带火的箭矢扎穿了窗纸，钉木桌、几案当中，缠绕箭的布条浸满火油，猎猎燃烧起来。外侧间浪阵阵，烟熏袭人。

一甩。

    谢瑢却突然抬起手来，遮挡住颈项，再挪开手时，那丝红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升颤声：“谢、谢瑢，究竟发生了……”

    若霞尚有几分镇定，略一，便借助圆桌遮挡，拽着险些无法动弹的若蝶躲礼堂之。

    好在那院中房屋乃是木石混造，又以砖石为主，烧得并不如何旺盛，然则此以往，那院中之人势必葬火海、无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