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黑影边，凝神听了听，便禀：“李夫人说，蒙公援手，五百年囹圄终得脱困，大恩无以为报，只能略尽绵力。李夫人冥冥之中自有应，西去百里有神，约莫便是公所需。”

    谢瑢神未动，只：“李夫人有心了。”

    那黑影福了一福，在原地转了几圈，袖招展，裙摆腾云，竟有如少女般快欣喜，一面旋转，一面形渐淡，终至消失无踪。青桃望着那黑影举止喜，也掩着袖笑了笑，跟着福，轻轻一拍青，消失了踪影。

    陆升目送两缕幽魂消失后，才察觉心中竟没有半畏惧——果然不知不觉间，鬼怪妖、魑魅魍魉已经吓他不住了。他低声叹：“李三娘也好，青桃也好……益州杀夫的黄夫人也好……这世间女都是可怜人。”

    朝承恩，暮赐死，人生莫作妇人，百年苦乐由他人。

    谢瑢：“所以你也莫要再多祸害一个女。”

    陆升愣了愣，才突然醒悟，一时间也不知心中什么滋味，茫然：“兄说，嫂嫂有个娘家表妹，与我正门当对……”

    谢瑢：“那位吴家小妹自幼便有个青梅竹，就在隔乔家庄中。只不过那乔大郎家境贫寒，连聘礼也凑不齐，吴家父母自然不忍心将女儿嫁过去受苦，是以委托周氏，寻一妥善的人家。”

    陆升捡了几树枝，丢篝火堆中，火苗渐渐又旺了起来，他望着明灭不定的火光，不禁叹：“你果然都知。”

    谢瑢又：“这却巧了，乔家庄在我的名。”

    陆升索盘坐，斜瞅他，“所以？”

    谢瑢笑：“另有一件巧事，乔家庄的二庄年事已，前些时日来乞老，顺便举荐了乔大郎接任职务，盛赞此行事稳妥可靠。”

    陆升跟着冷笑：“果然巧得很，谢公……谢侯家的巧事总能写上十八好戏。”

    谢瑢只当听不他冷嘲讽，仍是笑得和缓：“我便允了，乔大郎任了二庄，勤勤恳恳、尽忠职守，果然十分妥帖。他家中窘境一解，便往隔庄吴家求亲，如今两家人应当谈妥了。”

    他轻轻抚了抚陆升后脑顺发，柔声：“抱，这岂非是皆大喜？”

    陆升板着脸：“侯爷成人之，不愧是风雅人。”

    谢瑢：“也是运气好，才能置得轻松。若是她一心要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