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抬看着天空四散飘零的雪，忽然无故觉得浮生凄凉。

    回青斋，灯火未燃，屋只有院中大雪反来的清冷白光。

    殷旦坐在阮放床，表隐没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

    阮放被禁在此已经九年，两条铁所铸的锁链扣在他的双脚上，将他囚困于之中的回青斋。九年来，他与殷旦就这么相看两相厌，在无边夜中彼此对视，却从不曾说一句话。

    要多么大的痛恨，才能如此年复一年的彼此折磨。

    “我遇见你那一年，也是个大雪的冬夜。”殷旦忽然说。

    阮放不知殷旦说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想来，那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吧。”

    阮放九年未曾听过他说话，殷旦的声线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比起当年，少了一分青涩，多了几许冰凉。

    “遇见我，接近我，喜我，说要带我离开，一切都是假的，可笑我太迟了才看明白。”殷旦说。

    对于他的话，阮放没有辩驳。其实很多事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明白了又能怎样？

    “那时好些死士与朝臣都支持殷玄，他们都不信我能当一个明君，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承砚一个人信我。”殷旦讥诮的说，“可是如今天承平四海平安，人人都将我比作开国的祖，这番景况又是当日谁能想到的呢？”

    阮放默然。恐怕世间没人能料到，九年前那个懦弱无力的太将这个逐渐衰落颓败的王朝力挽狂澜，那时以为自己对了，原来是错得厉害。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殷旦站起来，望了阮放一，“那一夜，你既然不想带我走，为什么不杀死我。如果那样，我永远都不会知，那些都是你骗我的。”

    殷旦将一枚锁链的钥匙放在床边，致的银质地冰凉。阮放抬，看见殷旦的脸上浮现一奇异而温煦的光芒，仿佛他看到了某无可名状的、有关幸福的场景。

    殷旦没有再说什么，他推门而，时值隆冬，寒风凛冽，两扇木门在风中轰然而开，门外雪地银明光遍地，真的恍如他们在听风馆初见的模样。

    借着雪光，阮放看到鲜红的血从殷旦的衣上滴落，在雪地上开成一路凋零的梅。阮放霎时明白，殷旦被刺伤了。

    他为什么不叫御医？

    急之中，阮放喊他的名字，九年未曾开说话，他的声音生涩而嘶哑：“纯一，纯一。”

    是那一年听风馆中他告诉他的：“我姓殷，表字纯一。先生以后就叫我纯一吧。”

    殷旦脚步顿了顿，停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