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目圆瞪地望着曹宣。

    他是在告诉自己，他是怕自己受了李谦的欺负，所以帮自己周旋，为自己向太皇太后求援，这才带来了两截然不同的圣旨吗?

    他就不怕李家和姜家联姻，架空了曹太后吗?

    他就不怕曹家因为李谦的死而失去在庙堂上的依仗吗?

    他就不怕曹家从此一蹶不振，从此彻底地没落去吗?

    姜宪定定地望着曹宣。

    曹宣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定地回望着姜宪，正地：“嘉南，我知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天真，可我真是这么想的。月满则亏，满则溢，有些事，个七、八分就好，像我姑母这样，就是太好了，不然她也不会被拘禁在万寿山了。我希望曹家能繁荣昌盛，却不希望他站在风浪尖，整日里担惊受怕，有个风草动就严防死守，既不想让别人把曹家当成挡箭牌，也不想曹家被人利用当成鸟，连个安生的日都没有……”

    姜宪明白。

    有时候你了局，就由不得你不玩去。

    可谁又敢保证自己一辈打雕都不会被啄了?

    或者说，是他们这生于富贵于安逸的人都不愿意去这份心，觉得什么事差不多就行了。无百日红，何必去劳心劳力，把自己的一辈都搭去了。

    前世，曹太后去世，他不是想死就得求生存，被迫局。

    今生，他依旧被迫局，可曹家有曹太后撑着，曹家还有平稳过渡的可能，他选择了妥协。

    并且用两圣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姜宪谢曹宣的选择。

    她一也不想和前世的友人反目为仇。

    那滋味太不好受了。

    姜宪的目光落在了放着两圣旨红漆雕龙匣上。

    曹宣轻声地再次提醒她：“你可以选择一圣旨。另一圣旨，奉太皇太后之命，我会当着你的面烧了的。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知。”

    她当然不会担心。

    不是太皇太后还是曹宣，都是事极稳妥的人。

    可问题是，她该怎么选择?

    赐死李谦吗?

    念闪过，姜宪就打了一个寒颤。

    在她的心里，李谦比她大，比她活得久，比她更厉害，比她更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还活着，李谦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