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孤儿，而幸运是有期限的。像给我讲的寓言故事里，那个穷人替山神看一把能把羊剪成金的剪刀，二十年后山神来要，他起了贪念，不肯归还，结果一夜之间衰老成白发苍苍的老，他以前的每一剪，剪掉的都是自己的生命。

    他是我的那把金剪刀，我不敢要，也不会要。我怕到时候要归原主的时候我还不起。

    所以我从暗恋上他的时候开始，就渐渐保持距离，借读书，保持一个月见一次，渐渐变成两个月、三个月……

    他对我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我都可以原谅，因为他充其量只不过是毁了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而已。而我从不觉得我们能在一起。

    在这边的三年，是我这辈心境最平和的三年，除了睿睿，我不用再担心任何人。我靠自己的能力开个小书店，赚多少钱，就用多少钱，我成不了厉害的理家，也不了律师，但我每天都可以看书，看力学，看费米悖论，看明清小说，看希腊法典。没有，我也活得很好。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他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书上常写，分开多年的恋人，再见已经是沧海桑田，我们现在就是沧海桑田，我已经在这座小城市里找到属于我的生活，世俗也好，庸碌也好，这是我的生活。林教授的提议也许很诱人，但最诱人的蘑菇，往往是有毒的。

    “你不可能这样过一辈的。”我告诉他：“你不适合这里。”

    “只要持去，不适合也是适合了。”他固执地说。

    这样的心境，哪是一个冷饮店服务生该有的，平凡人的生活，连坏了个手机都要难受一整天，谁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谈自己的人生？他有退路，才这样洒脱。

    “随便你吧。”我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听人说你今天和人打架了？”

    他里隐隐有杀气，但转瞬即逝。

    “遇见一个傻而已。”他语气不屑：“又没真的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