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工正在院里扬场，见方云宣来，都笑嘻嘻的聚了过来，有一人抬了声音吆喝：“哎哟，这不是丑少爷？今儿怎么没门，外面的小媳妇俊着哪，我带你去玩玩……”

    那人张嘴就是逗小猫小狗的气，工们笑一团，朝方云宣指指戳戳，嘴里说的话已经不能听了。

    方云宣皱了皱眉，停脚步，忍了半晌，才继续往偏房走。今日实在没有心，不然一手一个，大爷全把你们从墙上顺去。

    方云宣来到偏房门前，垂手站了片刻，心里多少有打鼓，说不心虚是假的。他虽然有方丑儿的记忆，但却不想活得像方丑儿一样窝，方云宣骨里就傲，也压不想装成别人来遮掩，再说他从气度到举止，没有一样跟方丑儿相仿的，勉装也装不像，倒不如脆自己，心里还痛快些。就算有人起疑，大不了编个落失忆之类的由。

    打定了主意，方云宣才推门去。

    偏房本是搁杂用的，盖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住人，窄小凉，四面通风，屋里屋外还堆着不少用不着的零碎东西，比方云宣住的草屋也不了多少。

    屋中暗冰冷，靠墙用条凳搭起一张简易床榻，方世鸿就偎在榻上，上盖着一床薄被，隔一时就咳嗽几声，声嘶力竭，已将死之态。

    方云宣朝床榻上望了望，一声“父亲”脱就叫了来。

    方世鸿动了动，想转看儿一。

    方云宣连忙上去搀扶，兜扶起来，又拽过一个枕搁在方世鸿腰底，给他垫着。

    “丑儿。”

    方世鸿叫了一声儿，中就泪来，混浊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来，方云宣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

    方世鸿拉着方云宣的手，一双盯着儿，他知自己大限将至，看一就少一。

    方丑儿面目丑陋，可再丑也是爹娘的心，方世鸿也得什么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在嘴里怕化了，捧凤凰似的养到这么大，从没让孩受过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