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而尽，又再满上，连饮十几碗，才算尽兴。

    贺双魁摇手：“不喝了，不喝了，上次就醉得几天不了炕，这回再醉，命都要短上几年。”

    搁酒碗，举筷吃菜，边吃边叹，“兄弟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贺大哥喜吃，以后常来锦楼就是，别的我不起，几个酒菜还不成问题。”

    “果真？那我可顿顿都在你这儿吃了！”

    方云宣笑答：“好。”

    贺双魁兴，话也多了起来，讲了许多自己的世和鹤鸣帮里的趣事。

    方云宣见他说得坦诚，不由劝：“贺大哥别嫌我多事，我看你那讹人的买卖还是不为好，到底不是正途。夜路走多终见鬼，这捞偏门的买卖虽然来钱容易，见利快，可其中风险也比别的生意大得多，多了难免事。”

    此时心境已大不相同，方云宣是诚心相劝，杜益山也：“若是怕养不起鹤鸣帮那些兄弟，大可让他们都到我的商船上帮忙，明年再添一艘商船，我这里正缺人手。”

    贺双魁大为激，从来没人劝过他这些话，更没人如此为他着想。

    刀架脖都不眨的汉竟然红了眶，叹：“我何尝不想手，广宁府里看似是鹤鸣帮一家独大，其实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家派系分支，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贺鸣帮这块，恨不得把我们吞吃腹。这些年来，我得罪的人不少，想杀我的人更多，如今有鹤鸣帮在，他们还有三分顾忌，若是鹤鸣帮这块招牌倒了，这些人片刻就得将我剁成泥，才能消多年积怨。”

    事如此复杂，实在大方云宣所料，他并不懂帮派之间的事，但也知凡是牵扯到利益的争斗，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实在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饭铺掌柜能解决的事。

    劝的话再也说不，方云宣抿不语。

    贺双魁笑：“怎么？怕我死啊？放心！我找算命的算过，我命，面相凶，阎王小鬼都得怕我，我这命可着呢！”

    贺双魁故意说得轻佻，三言两语便转开话题。他的事太沉重，他自己都快不堪重负，何必说来再让方云宣和杜益山烦恼。他们与自己不同，自己在污泥里了半辈，早习惯了，可方云宣他们却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那些污七八糟的事说来，简直是污了人家的耳朵。

    能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兄弟，贺双魁已经觉得满足。忙又说了些其他闲话，把这话彻底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