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是步他后尘，毒酒一杯，从容赴死。

    然而死亡也并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怕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明白她。

    这个世界唯一说她得对的，只有苏城。

    哪怕林夏，都没有说她得对过。

    没有人理解她，也没有人明白她。他们所有人都在劝阻她，让她退去，让她站在谢臣后，让她去那个求着谢臣的怜度过一生的人。

    她明明已经妥协这么多了，明明已经学会这么多了。

    她学着去理解这个世界，学着去一个人，她斩了自己少年的棱角张扬，斩了自己的风浪，她也曾是在上可以三夫四侍的蔚少主，而来到这个世界，她被迫要女扮男装才能走宅院，被迫接受他们洁自好的理解，她明白了如何珍惜一个人，如何护一个人，如何全心全意守着一个人，如何尊重一个人。

    她改变了这样多，可这个世界却始终在同她说，不够，你改得还不够。

    一掌一掌狠狠打在她脸上，她咬牙站着，拼了命往前走着。她忍受着一般人都无法忍受的磨难，如此努力往前，所作所求，也不过就是一份公正。

    她想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抱负，想要创造一个盛世，想要看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九州一统，汉室千秋。

    她上辈没有到的事，她这辈想到。

    可她所有的努力都被人理所当然忽视，就连她以为会一直站在旁那个人也要同她说，蔚岚，你不对，你要改的时候——

    她终于熬不去。

    她蓦然觉得，这条路，太累，太难走。

    她抱着苏城，所有压抑着的绪爆发来，她埋在他颈间，泪落无声。

    她已经近二十年都没哭过了。

    因为近二十年，她都未曾如此绝望过。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脑中一片茫然。

    周边喧闹起来，谢臣听闻苏城的死讯，立刻带着人赶来，结果来到天牢之中，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苏城靠在蔚岚上，蔚岚抱他，将埋在他颈间，一言不发。

    谢臣让人都退了去，来到蔚岚前。他半蹲，一一扳开蔚岚抱着苏城的手，蔚岚抓不放，谢臣忍不住怒喝声来：“他已经死了！”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