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纸还恨着自己。

    如果能脆利落一刀杀了自己最好，自此两清，相忘互不相欠。

    谢律还记得当年离开听雪的时候，慕容纸就是这么说的。

    那个人一白衣，在门拉着谢律的袖，咬着牙红着睛恶狠狠：

    “谢律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不信守承诺，你要是敢骗我，你要是敢不回来——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来杀了！”

    “你别不信！我慕容纸说到到！”

    可是，后来的十多年里，镇远大将军谢律名满天，理说慕容纸想把他找来杀掉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却始终没有真的追到京城来，去宁王府斜对门那堂而皇之挂着八对儿御赐灯，富丽堂皇招至极的镇远将军府了结了他。

    只是后来偶然听人说起，从前那亦正亦邪的听雪，之前一直都和外面的山庄些雪山上珍贵药材的生意，来往虽不算密切，一般的联络倒还是有的。

    可后来便不知怎么关了窗掩了门，断了与外面的际。

    自此在江湖上，很少听人提起了。

    ***

    淡淡的幽兰熏香，有很久很久之前的熟悉。

    谢律微微睁开涩的睛，有什么冰冷尖锐的东西粘着颈，贴着肤划过一丝微微的刺痛。

    “你来什么？”

    异常冰冷的声音，让谢律微微皱了眉。

    前人的模样倒是不算陌生——

    听雪主慕容纸，正是他当年辜负了、如今要来赔罪的那个人。

    单名一个“纸”字，确实是有些怪。

    谢律在他之前，也从没听说过还有谁是在名字里带了个“纸”字的。

    然而此刻比起前多年不见的故人，谢律不得不更在意的事却是——

    他似乎正躺在慕容纸的床上。十多年过去了，慕容纸的寝陈设几乎未变，就连这床边的暗纹复杂的青纱幔帐和明黄穗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而慕容纸那把削铁如泥的那把刀“雪刃”，此刻貌似正架在他的脖边。

    ……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之久，慕容纸的模样亦与谢律记忆中一没变。

    只是犹记当年此人总是挂着一丝和煦浅笑，全不像这般满冷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