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嘈杂纷繁，雨落成帘，甚至唐济等人与谢律也就相隔不过两三丈而已，就已看不太清他的影。

    一切，都远去了。

    他转过，看着段锡那仍旧带着怨怒不甘的倔眸，无奈苦笑：“便是不肯认，便是怨天尤人，护法心底却终是清楚得很，她究竟……是因何而死。”

    “我不能杀你。”

    有很多时候，怎样选都不算对；怎样都不算好；怎样抉择，都难得从此一劳永逸。

    “段护法，我过去……曾和你一样，辜负了某人。亦和你一样，幡然醒悟，却悔之晚矣。”

    “……”

扫倒，那把佩剑抛在空中，稳稳落在谢律手里。

    即便如此，他既输了，也无话可说。

    难啊……

    ……

    杀了段锡，必给教寻衅枫叶山庄的借；可不杀段锡，留着也是祸患，所以他才挑断他手脚，如此一来，起码段锡本人，不再会是枫叶山庄和听雪的一大威胁。

    “人死不能复生。护法需知，错了事，就算只是一念之差，就算再有什么样的借托词，终还是要为之付代价。”

    他这一生，虽然短了些，却其实过得不错。就连那隐忧，也多半与他无关——反正过不久他自己就要死了，之后会被教报复遭殃的，终归也只会是枫叶山庄，是凌微楼，是听雪的一众无辜人等，却不是他。

    这世间之事，纷纷扰扰，来去终究躲不过一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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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瞳中倒影着段锡那张惨淡的脸，谢律又忽然觉得，自己前的这个“难”，本还算不上难。

    明晃晃的剑尖被搁在脖上，自打师以后几乎未尝一败的段锡，躺在冰凉的雨中，中是漫天翻的乌云黑海。

    谢律直到此刻，才终于找回了前些年鼎盛时期的觉。手执利刃以摧枯拉朽的破风之势朝着段锡席卷而去。重剑最后一剑风迎面直袭，他轻松侧躲过，而在一个瞬间，段锡双手双，都血来，屈一跪，谢律当以千钧之力，把他狠狠摆平在地上。

    “杀了我吧……”

    只是谢律仍有些隐忧——教苍寒堡只是护法就成这个样，自己不用“羽化”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那教主……又该是何等逆天的光景，是不是甚至比得过皇院的大手。

    “你若要死，自己去跟你们教主说清楚来龙去脉。说完了，将无辜之人系脱尽了，该死再找个地方自己去死。你若真想对得起那女，对得起你们的孩，便该如此去。”

    可这么想着，反倒无半分轻松。

    “当初负了别人，本就要你十倍百倍地去还，而就算十倍百倍都换不回当初他你你敬你之心，你也要认。”

    “杀了我。我已不想活了。”

    他看着那个浑是血的男人。镇远大将军谢律，听说他是个万众景仰的正人君。可正的所谓“正人君”，果然也都是伪君罢了——一言不发便先挑断了他的手脚，是打算慢慢将他折磨至死么？

    “……”

    亦看不到，谢律周透一脸倦容，半跪在了段锡边。

    若那教主真借故前来挑衅，甚至殃及听雪，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段锡终于像是承认了逝者不可追一般，笑着呕了一血。

    “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