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心想，谢清迟曾弹过它。那时谢清迟弹的是什么曲呢？祁云不通音律，全然想不起曲调了。

    他南以来，没有一件事是成了的。先是去原家查到吴金飞，被陈家护院用毒箭伤了，被谢清迟救起；后来去暗杀吴金飞，又险些死在那里，是梅姬救了他；再后来，去查赫安，那时他已与谢清迟撕破脸，仍然是受了他恩惠。现在，梅姬托他来救谢清迟，他也完全没有帮上忙，睁睁见着谢清迟在他面前被抓，还是借了谢清迟的力才逃来。

    谢清迟让他来碧苑，他就来了。可是来了有什么用？他没有留去将谢清迟救，就这样如丧家之犬般逃来了襄……

    祁云不知不觉间指用力，竟将琴弦绷断，指尖也勒血来，但指尖痛楚远不及心中。祁云想，原来是这样。还在祁家堡时，他经常好奇他这样的孩与父亲那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差别在哪里，现在他想，或许就在这里了。

    世事如沙如刺，风起便扎在人上。那些刺扎在人上最柔的地方，不止一，不止一次。扎的刺稍稍一碰便极痛，但痛也不是活不去，只是痛而已。跗骨髓，躲不掉的。成年人上扎着这些刺，必得学会如何同这些尖刺一起生活，如何在心脏揪痛中仍然去应当的事。

    祁云平生扎得最的两尖刺，一是祁家堡，一是谢清迟。

    祁云浑浑噩噩在碧苑待了半天，待到夜，门忽然传来脚步声。祁云抬去看，有人已拉开房门。门一角浅绿纱裙，竹烟儿脚步轻快地走房间。

    竹烟儿手里还拎着个盒。见到祁云，她先是一怔，随即：“你可要吃东西？我带了山海楼的金刚酥回来。”

    祁云哪里有心思吃什么金刚酥？他问：“你为何在此？”

    竹烟儿边摆开盒，边答：“我送完原知随，回洛见了梅。梅说那边用不着我啦，让我回梅园。可是梅园在郊外，冷冷清清的，我就还是想住在城里。想来想去，谢先生去年住在这里，我也可以住，我便来啦。”

    祁云听得一怔，心洛那边事态正，梅姬怎么可能用不到竹烟儿，又想起在梅园时，梅姬对竹烟儿很是关心，想来是希望让她离开漩涡中心，这才让她回襄。虑及此，祁云忽然心生希望。谢清迟那样心思玲珑的人，让祁云来碧苑，也许是早有后招的。是否他已预料到竹烟儿会来，才让祁云也来到此地？

    祁云一气，打断竹烟儿：“谢清迟被玄机教带走了。”

    竹烟儿猛地睁大睛，摆到一半的盒掉在桌上，金刚酥摔散了一碟酥。她茫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