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亮，桌上的老位置放着老照片。两个人的合影，没有她，不可能有她，她的妈妈死于羊栓，在这张照片面前，她是罪犯、罪证、罪魁祸首。

    若非如此，她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赵亦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睛两弯弦月，红一弯上弦月，笑容温，想象中，声音也必然温，会牵她的手，将她养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哭，但心大，温有力，怎么也打不败，像程小雅。

    赵亦对着照片发呆，渐渐趴倒在桌上，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今晚这么委屈。

    是那难受到想哭的委屈，上次这么委屈，还是偷穿她妈妈裙的那一次。再怎么不像个小姑娘，也曾有过懵懂的之心，学校组织建军节汇报演，别的小姑娘都发了|漂|亮裙，却给她发条白羊肚手巾，脸上画满黑黑的皱纹，扮演年老驼背的村民。

    回到家，越想越伤心，偷偷翻柜里的漂亮衣服。

    刚上便被发现，二话没说挨了顿揍，她爸气急败坏，气得话都说不来，但她仿佛在沉默中听到他爸的心声：

    你也。

    她是一个自卑到尘土里的小姑娘，一直都是。就算大了，读最好的学校，赚很多的钱，心里也住着这样一个小姑娘——面对特别好的东西，总有一个声音在心里悄声说：

    住手，你也。

    ……

    手机充了会儿电，重新恢复生机，刚一开启就是满屏的新消息提示，程小雅居然还没睡。

    赵亦伸手关掉台灯，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熄灭，终究没勇气翻周铭诚的号码。

    打通了又怎么样，既不敢问问题，也不敢听答案。

    她文能徒手开号，武能攀岩上珠峰，就是在问题上，既没有魄力也没有行动力。

    赵亦坐在黑暗里兀自发呆，突然手机轻轻一震，屏幕重新亮了起来，一条短信现在通知中心。

    陌生号码，尾号一串9，一看就非富即贵。

    第35章 

    夜沉, 最后一趟地铁驶过, 站台灯光熄灭。地铁工作人员锁上地铁的卷闸门, 无意中扫了一一直停靠路边的车。黑，低调，驾驶座上人却有些引人注目——帽扣得很低，看不见全脸, 倒是棱角分明，成熟男人的模样，坐了半小时没动，嘴里在一接一地狠咬着糖。

    一阵冷风刮过, 工作人员打了个寒颤……

    觉此人有变态。

    于变态边缘的男人已经无法满足于嚼糖, 他气得几乎要犯烟瘾——

    居然真的就这样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