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氏简直一句话也不想说。蒋钧苦读十年，二十三岁就中了士，熬到如今三十多了，才只得一个正五品。蒋铸一个商人，读书远不如兄，只是捐了几车药材就成了正七品，多少寒窗苦读考了功名的人，还未必能混到这个品阶呢。真是满腹经纶不抵白银千两，这世上哪还有个公呢。

    所说文人杀人不用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但捧了先帝，还把话题扯到了今上上。先帝那毕竟是个死人了，说一说也不很要，可今上就在前呢，虽说如今后族占了朝廷半江山，可皇帝终归是皇帝，真要记恨一个人的时候，也总会有办法的。

    总之他这一番话，叫不少掀蒋家底牌的人都闭上了嘴。尤其之前还有人说，以蒋家当年之罪，现在连房的蒋钧都不该为官，也没有送女的资格。也被这御史骂了——你的意思是说今上不孝，竟然违背了先帝的意思，纳罪女吗？

    于氏自然也不喜这个消息。哪个嫡母的愿意看见庶呢？从前个商人也就罢了，再是锦衣玉家财万贯，终究也就是个四民之末，与四民之首的士差着好几层呢。可如今，庶居然也得了官，虽说

    “听说靖海侯府的大姑娘四德俱全，原以为定能中选的，没想到竟也没。若不然，中至少还要再多一位嫔呢。”景氏笑眯眯地端着茶说着闲话，目光时不时掠过一旁的小于氏脸上，兴致。

个御史，御史本就靠嘴吃饭，这番话经他说来，人人都听得懂其中意思，但找不到可以抓的把柄——此御史未说先帝一句坏话，反而把先帝捧成一个知错就改的人，连《左传》都说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唯其先帝不以非为是，才正见先帝之贤德，尔等扭曲先帝之意，就是要抹黑先帝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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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散阶，就是只有官阶没有实职，确切说，就是只给了蒋铸一个官的虚名，并不让他实事，不过可以拿到俸禄。

    赐官的旨意到蒋家，蒋铸自然是欣喜的，私里对景氏说过，比起这个文林郎的散阶来，更让他兴的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毕竟只要皇帝记得他，将来他的机会就比那些默默无闻的人更多些。

    散阶官员的俸禄比同级的实职官员要少，正七品的文林郎一年也不过几十两银，还不够蒋铸一家去喝几次茶的。然而这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官，从此后蒋铸就不再是商，而是官了。且有了这散阶官职，以后他谋起实缺来，也比级别低的官员更为方便。

    蒋钧一个五品官儿，并没有上朝的资格。可是朝中争吵的那些事，各衙门里又岂能不知？他因着女儿小产才升了官，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红，捉住了这次机会，少不得在他面前说些怪话，以至于蒋钧这些日回到家中，总是黑着脸的。

    虽是散阶，但也是一件大喜事，蒋家原该庆贺，只是因蒋老太爷寿辰在即，蒋铸也不愿在父亲寿宴之前先宴请宾客，一则未免失礼，二则为一个散阶就大宴宾客，也实在太轻佻了些，三则——蒋钧心很差。

    于是一场吵了两天的架就此落帷幕，皇帝应陆大将军之请，给了蒋铸一个正七品文林郎的散阶。

    他不能怪弟弟想谋，但这气也实在难咽，难免要发一二，于是正院中这几日人人都有儿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