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人——当然，也可能新妇未回门之前，惯例婆家也是不太多要求的，等今日回去，怕就要上规矩了。

    小于氏一边想着，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训了几句便：“厨房里都给你备素日吃的菜了，还有些心，带着回去，孝敬你婆婆和太公公一些。”欧家准备的回门礼跟聘礼一样并不如何丰厚，但看得颇为用心，小于氏自然要投桃报李。因知欧家不奢华，故而准备的回礼也多是自家制的东西。

    蒋丹华顿时眉开笑起来：“还是娘疼我！欧家的饭菜淡得很，半滋味都没有。”欧家祖上是南边人，重养生，讲究清淡，虽在京城附近居住数十年，这味上仍旧没有改过来。

    其实从前蒋老太爷也讲究养生，并不许儿孙们的饮太过厚味，只可惜这些年他早已不事了，蒋钧不重这个，于氏又是本地人，遂一家的味也随了京城习俗，蒋丹华自然是吃不惯欧家的饭菜了。

    “什么欧家，那是你家！”小于氏的脸刚笑容，又想拉来，自觉这脸也跟那窗上的竹帘一般，卷上去拉来变换个没完了。

    蒋丹华压没往心里去，只笑着。小于氏觉得自己的白发都要多两来，正想再教训她一顿，就听外报：“郡王妃来了。”

    蒋丹华今日回门，妹们也都该过来相聚才是。无奈如今能来的蒋莲华和蒋桃华两个，蒋丹华都不怎么想看见，故而一听报说桃华来了，那脸顿时落了来：“不是说她今日要，又来什么！”

    “我看你真是疯了！”小于氏抬手在她背上拍了一掌，“今儿你回门，你们自然要来。”这丫简直是拎不清，蒋钧的差事都要靠着桃华呢，她还在这里嫌弃，“我跟你说，一会儿见了你三，给我摆个好脸来。了嫁的人了，也该懂事！”

    蒋丹华也不是不知利害，只是打心里不想见桃华。她嫁的时候虽然嫁妆才只四十八抬，但箱并不小，且小于氏在里装的都是好东西，没有一样充数的。可是到了欧家，那些贵重的衣料首饰本就没机会拿来——欧老太爷日常穿松江布袍，欧太太穿的是素绸衣裳，就是欧航也不过是去衙门的时候穿得略好些，纵然她是新媳妇能穿得鲜亮些，也总不好拿那贵重的妆织金料来不是？

    譬如今日她回门，上穿的这件大红绸夹袄，边上用暗金线织了稀疏的柿纹，并不十分起。然而就是如此，欧太太看了都说太靡费，早上临门前还说这样织金的衣裳不宜他们这样人家穿着，新婚之时也就罢了，待过了三个月便要简朴些云云，让蒋丹华带着一肚憋屈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