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这条命，难不贱么？”他笑得凄切，“能用我这条贱命来换贵的白家人的命，很值，不是么？”

    “你是很贱。”沈如茵居临地看着他，“往常我可怜你世凄惨，如今却觉得你的确贱。因为在我看来，不尊重他人生命的人，都很贱。但你贱，并不是你的命贱。”

    她顿了顿，接着：“你知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柳生没有答话，撑在地上的手却已有些发抖。

    她知他本无意伤及无辜，只是被仇恨蒙了睛，再看他如今模样，显然是心中有了悔意，语气便变得缓和了些。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名字。”她半垂睑，“柳生，单名一个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为何为你取了这个名字？”

    闻言柳生猛地抬，似是被人揭开多年不愈的伤疤，浑止不住地颤抖。

    “看来你是知的。”沈如茵笑了笑，“她是想叫你活去，对不对？而你如今正是十五岁，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却打算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柳生，你告诉我，你母亲给你的这条命，你就这样瞧不起么？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在颠沛离中生你，却被你说成是一条贱命。若她在天之灵听见这句话，你让她何以堪？”

    “呵——最好的时候……”柳生中一行泪，微微仰，笑声来，“好……我已经肮脏得发臭，何来的好？”

    “肮脏？谁说你脏？我们这一群人，可有谁对你有半分嫌弃？你转向右边，看看镜里这个人，他得多好看，他净得像早的溪，你为何说他脏？”

    柳生呆呆地看着她，良久，他僵着脖转过，看见铜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小巧致，毫无瑕疵，确实十分净。

    “柳生……”她神地看着他垂在地上的发丝，低声，“其实我的心里一直对你怀有愧疚，我今日就代白荷与白哲向你歉。但是，这愧疚只是使然。若真要分析，我沈如茵不欠你一丝一毫，我哥哥宁扶眠也不欠你，整个白家除了白荷与白哲，没有任何人欠你。你不该，也没有资格将这笔账算在我们上。

    “你恨整个白家，我可以理解，也容许你恨，但你不能只因为仇恨活着。你前十五年日日盼着报仇，如今仇已经报了，你就应该找个新的目标来活去。你总觉得自己活得委屈，活得低贱，可你看看那些常被人践踏的蝼蚁，看看朝生暮死的蜉蝣，难不会觉得庆幸吗？生而为人不容易，你为何就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