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季明此刻正在靠近江岸的城门那里，看着剩余的将士正在清人数，计算损耗。他们登上渡的船只几乎都被投石所毁，士兵死亡率超过三成多，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就连崔季明的胳膊上和后背上也挂了彩。

    雨渐渐停了，只剩雾拍打着鄂州涂满鲜血的城墙，天渐渐黯淡来，让人估不的时间。她摘盔，正在听董熙之给她报各项消息，对岸的沔州看见了他们在城墙上燃起的烟火，也会上再派船队和补给而来。

    崔季明踏在江边，看着浑漉漉的将士们，正从江中将尸拖来，她听着听着，忽然似自嘲似悲凉的笑了一声：“我这叫诺曼底登陆，还真是没差。咱们什么时候伤亡成这个样过。三成是什么概念，咱们死了一万人啊！一万不是个数，就说一个人躺平了一尺的度，堆起来都是一座山了啊……而且你不用说我也知，咱们最早从山东带来的兵，他们肯冲敢杀，怕是死了四成以上都说不定吧。”

    董熙之垂去：“这个还没有算来。”

    崔季明发都被血和糊成了一缕一缕，睫上都觉挂着血渣，她低本来想用江洗一把脸，却只低看见了红的江，不知是谁的一只草鞋被浪拍打着，到了她脚边来。

    董熙之：“您也受了伤，城已经支起了营帐，您快去让郎中给您看看吧！”

    崔季明应了一声，想弯腰随手捞起那只草鞋，却不料一蹲去，没有再站起来。董熙之一低，看着崔季明两个胳膊抱着脑袋，她虎还在血，手背上满是泥土，拱在臂弯里，银甲上斑驳不看的她就这样蹲在血红的江中没有说话。

    董熙之张了张没有叫声。

    崔季明半晌才憋一句：“……你回去吧，让我在这儿蹲一会儿。”

    董熙之不放心，却也只能了，往后推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回，好似听见了崔季明的低到几乎不能称之为哭的哭声，但他更想相信，那是江的声音。

    第302章 294.0294.#

    殷胥接到的捷报相当之快，沔州距离洛并不算太远，当那消息送中的时候，已经是夜了。耐冬扫过一，一看前线的战事，丝毫不敢停留，迈殿。了殿才发现殷胥靠着床边坐着，主殿的这张床极其大，他弓着盖着薄被手里着折，旁边只了两三个蜡烛，映亮了半张脸。

    耐冬明明是安顿他睡了，却没料到他又起来了，连忙小步靠近：“圣人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