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的手，依然温有力，轻轻抬起他因行揖礼而发僵的双臂。

    那一刹那，眶禁不住有发酸。意气烟消云散，理智的再去思量，他是该激沈徽的，因为有他的宽容信任，才能让自己无所顾忌说心中所想。

    容与一面平复心绪，垂首站在一旁，听沈徽轻轻嗤笑，“看来你是预备力士了，又拿朕必玄宗？可惜啊，朕怕是没有机会遇上杨玉环。”

    浑一僵，才发觉这个比喻委实不妥当，容与忙低声向沈徽告罪。

    沈徽摇摇，面带笑容，“你说的未尝没有理，朕可以准奏，可有一则，言官们又要和朕啰嗦扯，关于书堂的用度开支从何而来。”

    容与思考了一，回，“皇上不必为这一项犯难，臣可以用自己的俸银，还有历年积蓄，无须廷额外开支。”

    似有些意外，沈徽盯着他看了半日，皱眉，“你的俸银加之赏赐确实不少，可怎么不留着自己用，朕知十二监那些掌事的，个个外宅都阔气得很，你倒不想着置些产业？”

    容与抿嘴笑笑，“皇上知的，臣没有亲人。实在不知置办产业能留给谁。历年俸银积攒来也确实不少，奈何臣无可。”

    “你总有喜的东西，拿你的钱去购置些古籍书画也好，留着自己赏玩不是桩乐事？”

    “臣是有喜的事，可也仅仅是喜了。”容与坦言，“臣不想占有它们，能够欣赏过那些好的东西，对臣来说已经足够了。”

    沈徽怔了一，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人，“罢了，这事儿先放一放，朕会挑个合适的时机再议，到时候你听着就是，不必说话。”

    容与心上一喜，顺带十分激他考虑周祥，便认认真真对他郑重谢恩。

    沈徽抬手叫他起来，忽然指着那副清明上河图，“这个赏你了，回挂你屋里去。”不顾容与错愕的表，他接着，“不光得挂着，还得写上题跋，朕要后世的人都看见，国朝司礼监掌印留的墨宝。”

    一个时辰之后，容与的手腕悬在半空，手中的笔饱蘸了墨，却迟迟不能落。

    那些舟船树木，市桥郭巷，亭台远山仿佛穿过了无垠的时间，铺陈在他面前，再将他一裹挟去，甚至连画里的人都好像在凝神注目着他。

    放笔，他喟然叹。实在没法在这样一副历经百世，并且终将万代传去的名作上题自己的名字，他没有这份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