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吐沫，容与着夹起来火方，放嘴里，幸亏那金华火即化，囫囵吞去，才要放筷，盘里又多了块糟鲥鱼，接来是莼菜、虾仁、狮……不一而足，每次夹完，还都直勾勾看着，待容与一一吃去，沈徽才肯一丝笑模样。

    他何尝不知容与足

    这份恩典怕是领受不起，容与婉拒，“小的站着伺候就是。”

吝于引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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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人附和，“可是呢，同人不同命，别人家小幺连饭都吃不上，这可好，竟让主喂起来了，也罢，遇上好主，就是粉碎骨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

    沈徽一笑，也不用饭，倒是歪着一味盯着他，“爷赏的，还不快吃了它？”

    好一番天恩浩，委实有骇人，容与心里犯嘀咕，也不知过后得被掂多少过儿，多早晚又会寻了不是开销他，犹是一心琢磨起究竟是哪里得不对，还是他纯粹想消遣自己。

    听得容与冷汗都来了，对他突然作全摸不着绪，半晌垂，“小的……小的知错，听爷吩咐就是。”

    才刚冷着脸，这会儿突然温言絮语，容与手心直冒汗，望着那金黄诱人的火方，尴尬万分，半起，“不敢劳动，小的多谢二爷。”

    其时容与早将那士的卦签忘在脑后，然而他不知，沈徽却是放在了心上，以至于闷闷不乐，以至于会有如斯举动。

    如此折腾，可让旁边桌的人看得闹，一时凑趣起来，有人冲着容与笑，“这位小哥儿好福气，遇见主仁厚，待你竟像是自家人，如今这世，上哪儿去找这样好的主家。”

    沈徽看他两，放筷倏忽一笑，“别怕，不过和你逗着玩，你差事办的好，我看在里。既有机灵劲，又务实，还懂得低调，不给爷找麻烦。我心里都有数，你是个好的，自然要好生抬举。”夹起一块火方，直送到他碗里，“你也多用些，本来就瘦，办一趟差来，人熬得更清减了。”

    容与窒了窒，环顾四周，见已有人朝这边投来注目，忙又笑说，“二爷恤，小的心里知，但不敢坏了规矩。请爷快些用吧，若饭菜凉了，吃着不舒坦。”

    一句话说的沈徽登时拉脸，压低了声儿质问，“你坏的规矩还少么？平日在我跟前儿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不敢？我才说的你现敢驳回，真是惯的好病！我瞧你压不把我当回事。”说着神冷冷飘过来，轻哼，“你这一趟来，应承的事儿有多少没到，你且仔细想着，回去再一一和你算个明白。”

    期期艾艾坐，到底不好坐实了，只挨着椅边罢了，一面仍是给他步菜斟酒，自己间或吃上两，对着这么个晴不定的主儿，其实本不甘味。

    帝王心海底针，所谓恩威并施不过如此，尽完全谈不上享受，还得作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模样，一顿饭吃来可谓疲惫不堪。

    容与涩然笑笑，不是没想过沈徽的用意，无非是要借着别人的嘴说他该死心塌地。何苦来呢？他哭笑不得，素日他是不怎么说表忠心的话，可行动还不能证明么？

    沈徽放筷，脸也沉了来，“了家门，爷还支使不动你了？让你坐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