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挂断电话，她直接冲到盥洗室去大呕吐起来——对于生平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的后怕，虽然明知那人不会开枪；对梁璋即将受到的对待的恐惧，更多的是对于迈特纳与他的遭遇的愧疚与愤怒。

    为什么偏偏是德国，因为她提过“战败国”；为什么偏偏是迈特纳，也因为她说过：“用，但是存疑，可不可以？”

    她凭什么就一言九鼎起来了？

    趴在白铜小脸盆上吐了个昏天暗地，摸了摸脸，竟然也泪一大片。脸回去和迈特纳一同颓坐在椅里，没一阵，电话又回了过来。

    接起来，不等她开，徐少谦先说：“我知。我刚才去过一次巡捕房……没用的。拷问他几天，吃苦，就放来了。放心，男汉大丈夫，受得住。”

    那徐少谦的声音竟格外镇定，至少在这一刻来说，听起来有异样的安全。也正是这觉，一阵酸劲又爬上眉。她皱了皱脸，声音也变了样，语也忘了切换，哽咽着用英文问：“他们会将他怎么办……会坐电椅么？”

    不远迈特纳听到，也红了：“他脊椎和膝盖都不好。坐太久的话，受不了的。”

    “……电椅是国人的。”徐少谦答。

    “那会有些什么？老虎凳，辣椒，还是夹手指？”

    “那是封建时代的东西，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

    楚望了鼻，迫使自己冷静来。隔了阵，她又用中文小声问，“这件事，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有关系吗？”

    电话那一安静了一会儿。

    “我问你。一早知会有今天这样的事，那天在办公室里，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

    “我仍旧会告诉你。”

    “既然必须这样，那么，走这一步那一刻起，你就该明白：我们人人都是蝼蚁。今天可能是他，明天兴许就是你与我。还没准备好吗？”

    “凡事都有代价，我明白。”楚望想了想，却仍旧过不了心理那一关，便又问：“梁璋真的不会有事么？”

    “他的事和我们的计划比起来，哪一样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