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太太趁打铁：“他也大了，有自己的见解主张。若他正喜写字作文章，那便随他去吧？”

    斯应盯着太太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大明白。

    “今日。”

    ——

    斯应睛一亮，大加赞赏，即刻应允，拿来纸笔，修书一封，请人递去隔林宅。

    林家主人一别两年，家宅闲置，都由绍兴带过来的老家打照料。

    “许多年前去绍兴路上，我见他话语上虽觉的是心疼三姑娘年少，实则，似乎更是有意要将二姑娘许给言桑。登报毁约，不知个中隐是否与此有关。”

    而今去欧洲几年，有了心的夫人替他打料理生活，每日替他熨帖衬衫西服，自此也能将留学欧人士的西装领带穿的得潇洒，便也将那一式十余份的褂袍抛诸脑后。

    斯太太纳闷：“林老爷是想……”

    斯应收敛起笑，“不过刚学会写几个字罢了，能有什么息！”说罢又拿一封邀请函来，递给斯太太：“《语丝》与《现代人》领军人，也是谴责他风最盛的刊编辑。如今来信请他去沪上大饭店‘聚餐会’。他若去了，少不得是一场风一边倒的鸿门宴。若不去，他日后光靠写文章，也休想在中国有一席之地。若他是我一个人的儿，他喜什么都随他去，老斯家也不是养不起一张吃饭的嘴。可斯林两家有约在先，他不光是我一家的儿，也可能是林家宝贝女儿唯一能倚靠的丈夫。不论如今林兄作何想法，我都得对林家有个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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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太太有些困惑：“不是登报除了婚约么？”

    他对如今面貌一开始有些不大满意，但挡不住他妻说：“鼠相可是主贵的。”这话比什么听了都顺耳。每

    别克车门打开，林俞先从副驾驶室走来。从前他穿中式褂袍，只因曾留学日本学习军政；当年留日派归国后大多为官，故而留日派也称为“官派”。意气风发、仕途顺畅的官派大老爷都时兴这细缎褂，大约是个吉兆，穿着似乎也能图个好兆似的。

。文章最末题注：一九二四年斯言桑于北平。

    “那么能否请我自作主张的致信一封，邀请三小与二小，在‘聚餐会’当天同去沪上饭店，订隔雅座，一同旁听一回这鸿门宴？”

    欧洲不好，喝了两年，他发掉秃了一些，在秃一个尖，越发显些鼠相。若是从前是只瘦，而今则是些吃多了、脸孔发红的胖鼠。

    斯太太神一亮：“林家的船几时到沪？”

    “若他能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便由着他从文，你也答应我，自此不再预他；若他不能胜任这一行，让两位小瞧瞧见过他最失意落魄的时候，兴许也能明白他不是良。若他愿意为谁弃文从理，那也是他自己的主意；若他仍旧固执己见，也许仍能有一人肯与他同甘共苦相伴终老，也许斯、林两家婚约就此作罢，各自心知肚明，也没有太多怨恨负担。”

    “斯家不能失去林家，林家也不能失去斯家。婚约只是个由，与三小婚约虽罢了，不过依我看，林兄兴许有别的想法。”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

    一辆别克后跟着几辆行李接驳车，缓缓驶公共租界，停在林宅门。

    斯应教虽常故作刻板严肃，见儿这么有息，不由嘴边也挂上一丝不经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