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冷

    大雨滂沱的夜，我从梦中惊醒。

    周围一片黑暗，丝丝凉意从窗透，我意识想叫女关窗，忽然想起这是陈朝的冷，除了我和皇兄李郁再没有旁人。

    是单薄简陋的枕席，秋夜里冻得人发抖，窗纸被雨打，一戳就破，空寂的屋里连个声响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成群的婢侍奉。

    太冷了，我翻榻，赤脚走到窗边，地面一片冰凉。

    院中梧桐被得七零八落，残枝断叶委地，颓废得不成样，我看了会儿，捂着衣襟放卷帘，将雨丝挡在外面。

    回榻上躺了一会儿，终究是难以眠，我趁着夜悄悄摸到了李郁的屋里。

    冷寂寥，他的屋就在隔。他的床榻在一幅画鸟画之，屋里黑黑的，莫名有一酣的气息。

    我循着方位，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床沿，剥开被褥，就要翻上去。

    这时，我被一双温的手掌猛地攥住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谁？

    自从三年前国破家亡之后，李郁表面不动声，事实上已成惊弓之鸟，以至于睡梦中都时时担忧会有人暗害自己。

    我快速地说：皇兄，是我。

    哦他明显松了一气，但是攥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玉真，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梦中的意，我越发想挨着他，便由着他握着我的手腕。

    我靠近一步，跪在了他的床边，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轻声：我睡不着。

    嗯发现是我，李郁的声音越来越放松了，似乎又要睡过去。

    我连忙摇了摇他：六哥哥。

    他叹了一气，将被褥掀开，拍拍边的床榻：上来吧。

    得了他的允许，我心中喜滋滋的，捺着雀跃的心，熟练地翻上了他的床榻。

    李郁上和得很，特别是这秋凉的夜，我一个人睡的时候，觉得无论怎么裹，冷风总能钻来，但和皇兄一起睡的时候就不同了，他的就是一个不会熄灭的火炉，永远都能温我。

    我钻被里后，他手臂一挥，绵棉被褥就落到了我的上，一同过来的，还有他温的拥抱。

    真儿，怎么睡不着？他伸手抚摸我的发。

    我埋他的怀里，轻轻磨蹭着：我梦见从前的未央了，我在飞仙台上舞，皇兄你在面给我伴奏。

    他：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但光是听声音便知他陷了怅然之中。

    从前快乐的日，再久真儿也记得。我搂了李郁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