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阿容难

    梦里又是一年灯佳节，火树银，才佳人。梦里的灯老板仍在嘘自家的“天第一灯”，惹得众人竞相猜谜，谁知来了一位玄衣公，衣袍松散，墨发披散，手里握着一条布带，直接将那灯给卷了来，众人喧哗间，他一本正经地翻了谜底看，撇嘴，“原来是这个，不过如此。”

    少女忘了哭泣，心里只剩八个字：即见君，云胡不喜？

母妃在看她，在这样的视线，她的睡意久久不起。阿容悄悄睁开一条，恰好看到母妃慌忙抹泪的模样。

    “阿容快些睡吧。”珍妃泪睫未，笑着将阿容的睛蒙住。

    她与贴侍女走散了，在街上被人挤来挤去，还有人随着人而过时碰到她的腰，她又慌又怕。可自从这玄衣男现在她的视线中，她连哭泣都忘了。他风姿清举，潇洒不羁，将她那颗无人驻留的心占得满满的。

    “雪照，别走……”

    阿容震撼，不解，还有些慌。她总觉得，母妃的神已经穿过了她，直达到某个她不知的地方去了。

    待她愣然接过灯，那人已经转离去，玄袍摇曳，墨发随风飘扬，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一分好似随他而去了，比走失更叫人心中惶惶。

    前朝有一不忠妇人，于睡梦中喊了郎的名字，被夫家听见，于是妻、浸猪笼。世人津津乐，说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藏得再好，梦呓也能卖你。

    良久，房中寂静无声，珍妃也沉沉睡去。

    “哎？这位公……”老板着急唤他，却惧怕他的手。那玄衣公也不回，随手丢了一张银票给他，老板又惊又喜，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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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容心神大震，愣在原，连渴都忘了。

    那是怎样的神啊，倾慕，怀恋，沉痛，所有复杂而沉重的绪织成稠而炽烈的视线。历经□□的人，一定看得懂。

    母妃的梦呓声，喊的那人是谁？一定不是她，也不是父皇，更像是……白日那个大英雄。

    此时躺在床上，阿容无端想起那篇记载来，心里咚咚直。

    玄衣公笑意散漫却叫人移不开，“得了这‘天第一灯’，应当喜了。”

    她的双颊渐渐烧红，羞耻满上心间，她为自己这般揣度母妃而煎熬难堪。

    阿容在《女德》上看到过这篇，那时珍妃十分抵制这类书，因而才有后来的傅大儒教授，珍妃的意思，是要傅大儒照教授男儿的路来，不要学所谓女诫女训，将压得死气沉沉。

    玄衣公得了谜底，兴致缺缺，见了街边一个颊边犹挂泪痕的妙龄少女，将手里的灯递给她，他素来随而为，并不在意男送女灯有多么特殊的义。

    阿容觉得有些渴，见珍妃已然熟睡，起来为自己倒杯茶，只要动作轻些，便不会吵到她。阿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正准备绕过珍妃床，却被珍妃一把握住手臂，阿容轻轻挣了挣，珍妃仍然睡着，手上的力却执拗得很，不肯将她放开。

    阿容想着，兴许母妃在梦里也遇到了那些歹人，盼着大英雄来救她。但是她心里隐隐明白，她不过是在自我安。母妃唤那个名字的时候，眉锁，角甚至有泪珠渗。她是那般眷恋，痴迷，好似她的全，都会随着那人的离去而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