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以后街上的人就都跟冬眠了似的,午六一过，就没几个人了。

    路边的商店持到八,就全关了，这时候最让人觉得温踏实的就是饭店。

    棉帘一掀，夹杂着菜香的温空气,明亮的灯光,满耳的人声，还有喝得面红的一屋人。

    不过晏致远是从后厨掀的帘,相比之，就是另一番景象，透着杂。

    油腻的地面,堆放着的切好的菜，灶里窜来的火苗和叼着烟炒菜的厨师,还有满脸不耐烦的老板。

    “今儿怎么这么晚！”老板走了过来。

    晏致远给这家饭店后厨送调料什么的已经时间了,跟老板混得还算熟,老板脸上的不耐烦在走到他跟前儿之后稍微调整了一,变得没那么明显了。

    “路上车坏了,”晏致远递了烟给他,“修了半天。”

    “哎,修就修吧,现在开车送货算不错了,”老板拿了烟走到门边，“就是一天修个十回八回的，没儿技术这货还送不成了。”

    “上月还琢磨要把这车卖了呢,卖不掉我才一直开着，”晏致远说，“车要卖掉了，我这大冷天儿的还得蹬三给你送货过来。”

    “都不易。”老板叹了气，一脸沉。

    “您这月账能时结吧，欠着账的太多了，”晏致远说，“收不回来钱，我就拿不上工资，。”

    “给你结，”老板说，“你也得赶别家啊，上年关了，拿了钱好回家过年。”

    “是得。”晏致远。

    跟老板一块儿完一烟，他裹好围巾离开了饭店。

    回到车上之后，用了五分钟才重新把车给发动起来了。

    这车的确是破得不行，一个车座全拆掉了的小面包，开的时候就一个壳儿，还晃得厉害，过个坎儿颠一有车要碎了的觉。

    四面漏风还没有气。

    但这就算是很不错了，相比他之前得蹬三儿送货，骑自行车送货，甚至还有跑步送货的时候，这辆小面包在同等条件的工作里算得上是置了，关键是，这是车。

    晏致远裹军大衣，把车开了去。

    街上的人少，不光是天儿冷了，还因为上年关了，不少人已经回了老家，再过几天，估计连人都看不着了。

    得赶把自己的工资结来，倒不是他要回家，而是生意不景气的，他怕老板回家跑了。

    他是没家可回，过年自己给自己放一个月假，过完年再找个新工作就行。

    也没准儿过完年不仅仅是新工作，还会有一个新的城市在等着他。

    他看了看窗外，这个城市一看过去，刚刚有些熟，有很多地方，他去了，走了，最后连曾经住过的那条街什么模样都记不清。

    这里他倒是能记住不少。

    比如腊月二十四，他的车第八次坏在了路上。

    他车打开引擎盖看了半天也没找着病在哪儿，他又回到了车上，有儿吃不消，手指都冻麻了。

    不过因为没了发动机那儿气儿，他坐在车里也没和到哪儿去。

    这段路正好是城乡界，了送货的饭店那一片，这儿连个开门的商店都没有，只有两边连灯都亮不全的几栋破楼，得过了这块儿，才能到他工作的那个批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