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便认真地看了一回，见那些麻针、栀针、银耳坠、梅链、绣镯、扭丝镯、鸟戒指，以及各式雕钮扣，都纤细雪亮，带着银饰特有的素雅轻薄，牵动着人的心。因看到一只雕着麒麟的命锁，不大认识，便指着问："这个是在哪里的？"

    然而建宁了，却不知该往东还是往西，茫然无措地逢着人便问："平仙姑葬在哪里"，却哪里有人知？一路经过无数茶肆寮，绣铺油坊，许多新奇玩意儿，都是从未见过听过的，只是不论要吃什么拿什么，人家都她要银，拿不来，便不肯给。

    但是建宁已经不想哭了，她的心思已经被另一个念给分散了，那就是四贞的背叛。不论孔四贞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背叛就是背叛，预知太后要对自己不利而没有告诉自己、还要充当太后的说客就是背叛。

    而她的方式几乎和当年慧府如一辙。先是向四贞借了她从前的衣裳说刺绣样，接着称病请假，却命绿腰扮成自己的模样躺在寝里，然后换了衣裳再披上蓑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趁一个雨天里偷了嬷嬷的腰牌溜去。这些日为着皇上选秀的事，朝廷上一片忙『』，后里每日赶制吉服绣屏，连东五所的格格与嬷嬷们也有任务，轻易地让建宁的小把戏得了逞；而守门侍卫则早已收到四贞的密令，故意假装躲雨，并不肯仔细盘问，只远远打个照面儿就由着建宁轻轻松松地混去。

    老银匠许是活计正在火候上，一气不断，没功夫招呼建宁，见是个小孩，穿整齐，脸净，亮晶晶全是雨，以为她是来避雨的，便不理会，由得她坐在一边。直待整块银化完了倒模，这才站起在蓝布围裙上着手问："姑娘是要打啥还是买啥？这里有各式新款的银坠、钗，看中哪个，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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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这样，她也仍然兴致不减地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看糖人的是怎么将一块糖稀在变成一只孔雀，看把戏人如何敲锣打鼓地让猴衔旗打斗，看拉洋片的人沫横飞地引了游人坐在一条凳上往小孔里探探脑——只可惜她一文钱也没有，不能知那孔孔里到底有什么可看。

    建宁摇摇说："我是旗人，不兴这个的。"

    老银匠见她连命锁也不认得，倒纳罕起来，："这是命锁，给小娃娃的，姑娘从前没有过么？"

布局，反正，一切有皇上撑腰。

    老银匠笑："原来是这样。我们汉人家里的小孩，一满月就要上

    建宁觉得孤单，孔四贞终究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指望她代替香浮是不可能的。平仙姑与香浮小公主是没有人可以代替。建宁捡起一只桃，忽然很想很想平仙姑，仙姑去了那么久，自己还没在她的灵前祭拜过一次呢。皇帝哥哥答应过要带自己去，却一直言。如今自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非得到仙姑的灵前哭诉一回，不然是任谁也不会了解自己的委屈的。

    经过一间银铺时，她看到柜台后面的老银匠正对着化银灯在气，用一将灯火成细细的一条化去银。建宁觉得新奇，且也走得累了要歇脚，便径自踅去寻到一只绣凳坐来，手拄了看得神。

    建宁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