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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建宁不能够冷静。她想虽然不能违背太后的旨意嫁吴应熊，却不代表心甘愿地接受这个事实个温顺的妻，更不愿让吴应熊得意忘形——她和所有人一样，认定自己的嫁是吴应熊无上的光荣。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从嫁的慌『』中镇定来，就已经先从自以为是的尊荣里清醒过来：吴应熊本不在乎她，他甚至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多呆哪怕一分钟。

    建宁放心了，也更害怕了，这样砸东西剪东西都没有人理吗？真的没有人理吗？她在恐惧和担忧中一刻不停地剪着，砸着，似乎在证明什么。

    建宁忽然明白平仙姑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些故事了，原来她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从自己给她讲述母亲绮的故事那天起，仙姑已经猜到了太后的心思，也预测了建宁未来的命运。她不能够明白地把这些预言说给她知，却给她讲了许多后的故事，为的，就是让她有一天命运实践时能够冷静地对待。

而才刻骨铭心誓报此仇的哪？她不能将绮千刀万剐或是废为庶民，却将她的女儿心养大、赐嫁汉臣，这样的报复，岂非更彻底、更毒辣？

    她拿起剪刀剪断了那喜气洋洋的红绸，听到清脆的"咔"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把自己吓了一。她更加生气，索『』多剪几，然后抛它，又抓过床帏来横七竖八剪了几剪。没有人阻止她。新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红烛，这喜被，这许多金珠玉，它们都随她剪，随她砸。她随手拿起一只细丽的人山玉瓶用力摔在地上，玉片四溅，响声很大。却仍然没有人来涉——今天是房烛，不论发生了多大的事，人都不可以走喜房，免得冲撞了喜神。

    她

    建宁想起了从前摄政王多尔衮看着自己的神，还有当多尔衮看自己时、太后看着多尔衮的神，原来，他们两个看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亲绮。多尔衮是在自的脸上寻找绮的痕迹，而太后则是在自己的上讨还绮的亏负，自己只是在替母亲承恩，也在替母亲还债。

    女和仆婢们都早已静静地退了去，额驸在抱她上床后也退了去，红烛辉映的新房里就留建宁一个人。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份，危机四伏。建宁床，在金簸箩里找到一把金剪，她拿它剪断了搭在椅背上的红，刚才那个额驸就是前结着这样的大红走来的。她恨死了他，也恨死了它。

    当她重新安静来的时候，新房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完整的了，然而还是那样刺目的红。

    建宁决想不到这是因为吴应熊也不喜这场赐婚，却当作是太后有意的安排，想必太后与吴应熊已经联起手来，在冷落与疏远的背后育着更大的谋。她不能被动地接受这些欺侮，她必须什么来抗议，来发自己的不满，并安抚自己的失措。她要通过破坏来挑衅，通过挑衅来判断，这是于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本能反应，也是于一个大清公主的独特逻辑。

    她是皇太极与绮的女儿，是后争之战的牺牲品，是庄妃大玉儿向绮报复的最佳武——嫉妒与报复，就是左右着后风云的本原因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从前和以后都会是这样。这是建宁的命，从她生那一天起便已经注定了的宿命。她除了认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