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的贴侍女——兰蕙。

    兰蕙不同于一般的丫环，她是段氏的陪嫁丫环。能留到今日，可见其主仆份的确是非同一般的。不过，林永裳也知，这样面儿上看着忠心的婢，往往事多是坏在“忠心”的人上。

    而且，林永裳请了徐盈玉一旁听。

    不为别的，徐盈玉是个女人，对于宅的事，徐盈玉的度要比他们这些大男人的多。

    林永裳貌似漫不经心的开，“记得事那日，段氏穿麻衣。段氏书香世族，又嫁书香世族，想来也是养尊优的，上怎会穿用麻布衣裳。”

    兰蕙年纪已不小，仍是姑娘饰，鸦翅青的发上只簪了一只素银钗，脸消瘦，形容憔悴。听到林永裳有问，兰蕙毕恭毕敬的答，“回大人的话，姑娘，钱家规矩既是如此。钱家守节的节妇，均是日日自己纺线织布，佛前念经，自衣衫。且绫罗绸缎一概不用，麻衣加。”

    林永裳看向徐盈玉，“竟有这规矩？”他再有本事，也没见识过节妇的生活。

    徐盈玉亦不能信，问，“倩当初何等雅致之人，虽东西不必华贵奢侈，却也是件件细。莫非守了寡不算，还要这样折磨自己不成？”

    兰蕙圈微红，并不说话。

    徐盈玉看向兰蕙，“我自幼便与你们姑娘认得，你也是知的。有什么话，只说。如今你是在总督府，且你家姑娘命无忧。”

    兰蕙中静静的两行泪，低泣，“徐姑娘，婢本是贱之人，有些话，并不该婢说的。说了，就失了本份。可婢是伴着我家姑娘大，徐姑娘，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姑娘吧。姑娘对姑爷有份，自愿守节，原是想着将来过继一，日后姑爷坟前也有个烧纸供奉的人哪。”

    “可是，婢们随着姑娘来到本家，再无人提及此事，还要姑娘日日纺纱织布，边多少丫环婆，倒不是来伺候的，反是来看我们的。”兰蕙双手捂着脸，又是一通哭，良久方，“我们连院门都不得去，钱家的人，两一摸黑，除了院里安排的嬷嬷丫环，谁都不认得呀。就是想送个信儿，都没送去。”

    “婢想着姑娘这样有义，连朝廷都要嘉奖的。”兰蕙小声泣，“可是，婢不知节妇这样的艰难。婢说句不逆不的话，若是知来钱家是这样的日，婢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叫姑娘来受这样的活罪呢。”

    林永裳只觉得段氏实在惨淡了些，只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