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念念有词：“不过你也不用怕，我都听庄白英说了，他们那凌霄诀中平心静气，你若愿意一试，说不定事会有转圜之地？我看了凌霄诀，并非玄学在胡说八。”

    谢凌想笑，可他被这少年安抚，又十分心酸。

    原来兜兜转转小半生，他所求连自己都不知，而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谁在意他的心，也不会有人愿意停来听他的心声……哪怕这里都是恶念呢。

    他半晌才拉顾霜迟，认真地问：“你愿不愿意与我习武？”

    白术听得神，顾霜迟却突然止住了，他不自禁问：“顾先生，后来呢？”

    “后来？”顾霜迟睨了他一，饮尽杯中茶，“后来他没让我修习步步生莲，听苏锦说起，才晓得他怕我也走火。但应当后悔了吧，否则怎么那样苏锦。”

    白术提醒他：“您和谢前辈吵架那事呢？”

    顾霜迟冷笑：“他当自己是个神仙一样能不老不死，非要以试法。我早就看破他不想活了，可他还不愿承认。他补不上那个缺，自己把命送去……我猜他还兴的，习武之人死于修习，说到底比死于敌手面。”

    他话说得恶毒，白术却默默地想，你洒酒祭奠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这念涌上来后，他忽的记起了什么，又：“先生，明日七月十四，好似是谢前辈的冥诞吧？先生还要白术去打酒吗？”

    顾霜迟平日不喝酒，自从那年他要回了谢凌的骨灰葬于溪畔，每年七月半就让白术打酒一壶祭奠故人。

    他被白术提示，这才扶额叹：“……也是，又到这时候了。你去吧。”

    白术笑：“谢前辈生前可也不喝酒吗？”

    顾霜迟摇：“他喝得厉害，可总也不醉。每年八月十五我陪他多喝一些，他心中有愁，想要借酒去浇，但碍于心法回转，只是徒劳。后来我听苏锦说，八月十五是庄白英给他说的生辰，谢凌竟也撂着徒弟不，非要去喝酒。”

    白术心你显然心知肚明，可又不愿说这挑拨离间的诛心话。

    顾霜迟望向窗外天光，喃喃：“……他害了苏锦，我替他赎罪，也为了讨一个心安理得。总不至于他死后这些年，我还要压着怨怼过一辈。”

    总而言之不想承认某个既定事实，白术心明了，领了话退去。

    谢凌的生辰时间不好，七月半，鬼门开。

    黄昏时顾霜迟来到他给谢凌立的那个四不像衣冠冢，径直在这土包旁边坐来。白术远远地观望，生怕他醉在原地。

    他也许和谢凌说了些话，也许只是自己喝酒，最后一壶倾倒在黄土之上，洋洋洒洒，激起片刻的烟尘，复又归于平静。

    其实人若能回转世，谢凌说不定也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顾霜迟百无聊赖，又想起苏锦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没有转世这么一说，全都是骗人，不由得索然无味，莫名地想把苏锦从蜀中的快活日中拖来胖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