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踟蹰了足足半分钟，翻窦亚鸣的微信，手指在九格键盘上停留了半天，敲了几个质问的字，又删了，终于败给寒冷的天气和不够饱满的钱包，一跺脚，推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齐修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接着响起《喀秋莎》的前奏，这是有来电。

    一人一狗这么在胡同里大瞪小。

    这房是一整四合院，他原来只想，能租个房间就不错了，没想到窦亚鸣中午匆匆送钥匙的时候，大手一挥，表示“整个院儿都是你的”。

    然而三天过去，一切太平。

    老摇摇，拉音调，说：“您呐，要我说，凑合一宿，明儿还是换个地儿吧！对了——你额上怎么青了一大块啊，打架啦？”

    他现在就面对这“整个院儿”发呆，有那么一霎那，果真很想转去，但本着不能怂的原则，他一气，决定留。闹什么东西，闹人鬼都不怕，还怕狼鬼吗——这词儿听着怪怪的，反正，不怕！谁还没见过鬼啊？

    领导如此贴心，他不禁泪盈眶激不尽，这天多加了大半个小时班，又在外面吃了晚饭，顺便看一场电影，回到胡同里已经十多。这座城市的冬天，安静得像是让寒气裹了一层，定在那里，觉不到动。

    齐修的适应生活的能力很，他已经熟悉并习惯了这个四合院，三天来，他除了觉得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有空寂寞之外，别的一切顺遂。窦亚鸣虽然修图厉害了，但对屋里的描述还是比较客观的：设备齐全、供充足、温馨大宅。

    好漂亮的一条狗，路灯影绰，依然照了它的神抖擞。黄黑相间的十分鲜亮，四肢似乎也比一般的狗健壮有力。它站在树，静静地看着齐修，神里有一充满灵的威严自若。

    这有厅有堂，还前后院，可不就是大宅么。

    正唱着，突然听到一杂音，他顾着欣赏自己的歌声，一时分不清那杂音从哪里来。片刻后，再次听到杂音，这就伴着一只大动的影了。

    齐修有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那狗闻声，忽然向前迈步踏来。它昂首盯着前的人，尾也扬了起来——齐修这才注意到，它的尾不同

    “得咧，您好运咯，我走了！”说完，老儿踩上脚踏，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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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修小时候住在乡，也养过狗。结果在某个夏天，他的小狗不知是误了带农药的东西，还是中暑，他只记得它拉血而死了。后来他就没再养过狗，不过对狗是很有的，也算有些了解和敬意。此刻看这条姿态傲然的大狗，心里很喜，又不太愿意逗一样逗它，于是站定和它对视。

    他喜哼歌儿，这天哼的还是《通天大宽又阔》，特别童年怀旧：“去你个山更险来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个通天大宽又阔……”

    02

租不去……”

    “啊？”齐修莫名其妙，“有吗，没有吧？我没打架，我一被赶来就找房了，哪里有那功夫打架……”

    原来那杂音就是它的动静。

    齐修站在门，抬看看门前那棵据说吊死了狼的树，本来就冷的天气突然觉更冷了。

    他相当满足，觉三天前被差大哥从隔断租屋轰来，都不算坏事儿了，这几天上班都比平时积极，老板以为他是怕自己也被从公司轰去，还特地关心安了他一番。

    那是一条狗，从一棵树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