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骨上胡姨娘会突然冲来。对于胡姨娘，刚姜府那几年，她还横看竖看都觉得是刺，想把胡姨娘打发去。后来姜月儿死了，胡姨娘犯了癔症，老夫人护着，季淑然也就随她去了，反正翻不什么波浪，老爷也不可能再胡姨娘。

    这么多年，胡姨娘鲜少院，若非逢年过节，季淑然都想不起府上还有这么个人。

    就这么个早就被她抛之脑后的人，今日却突然现在她面前，还声声提到她那短命的女儿。虽然不知这是发的哪门疯，但季淑然以为，不能让胡姨娘这般闹去。况且这分明是冲虚的局，不知这个疯女人在激动什么。

    季淑然：“胡姨娘准是想到月儿了，老爷，还是把胡姨娘送回房去吧。”

    “夫人，”胡姨娘转过，惨然笑：“妾没有疯，妾自己女儿的声音，如何听不来，老爷，”她痴痴的喊，“你听，大小在叫爹呢。”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语气温柔，角笑，却有一令人骨悚然的疯狂。

    季淑然突然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那女童的声音仍旧叫着“爹”，时远时近，像是从姜梨嘴里叫来，又不像是。

    季淑然忍住心中的不安，：“老爷，我看胡姨娘准是犯病了……”

    “她没有犯病……”姜元柏打断她的话：“这就是月儿的声音。”

    季淑然说不话来了。

    姜元柏愣愣的看着姜梨，脑海里浮现起了一个小小的影。

    他其实有三个女儿，当年叶珍珍嫁到姜家三年无，胡姨娘却先怀了，叶珍珍心，让胡姨娘生了来，姜元柏那时候初为人父，对姜月儿，其实是很喜的。

    看起来，他对姜幼瑶有加，但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对姜月儿也一也不差。姜月儿满足了他成为一个父亲的幻想，加上小时候的姜月儿确实伶俐可。

    叶珍珍和胡姨娘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姜梨小时候骄纵，姜幼瑶天真，但论起机灵嘴甜，却是这个庶女。所以虽然是姨娘所生，姜元柏也没有亏待她。小小年纪甚至教姜月儿认字，要把她教成一个女状元。

    谁知姜月儿四岁的时候，从假山上摔来，他失去了这个女儿。

    那些时日，因为叶珍珍去世，季淑然门，又刚得了姜幼瑶不久，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些分心，不如从前一般照顾周全。但没想到，姜月儿就这么死了。

    他大发雷霆，把当时所有照顾姜月儿的人都狠狠惩罚了。很一段时间，府里都不许提起“大小”三个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机灵的声音早就从他脑海里淡去，只留了一团模糊的影。从刻意的不去记起到时间久以后的淡忘，姜元柏自己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