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的半领域还在的时候，我欺负欺负你丝毫没有问题，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了，不知天地厚，也不知人心险恶，总以为自己走到了半领域的这一步，理所应当地要承担起我的责任，去我力所能及的事。可有些人，并不值得你的守护，这也是我不理解先知的一。”

    “我很尊敬他，他和宁舟，都是那有‘神’的人，我曾经以为我也是这样的，哪怕经历欺骗、背叛、挫折，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可最后我明白了，我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我会害怕正义被埋没，卑劣却被歌颂，也害怕善行被污蔑，牺牲却被忘却。我越来越冷漠世故，时常觉到当年那个心有血的我已经随着半领域的破碎而死去了。你看，人总是很容易被现实改变，也很容易用冷漠去掩饰自己的害怕与无能。”站在海堤旁的陈百七眺望着海平线附近的落日，那海风得她的卷发猎猎飞扬。

    这是齐乐人第一次听到她评价她自己。

    有太多关于她的事，他其实并不知，她也不准备让他知。

    久以来，陈百七几乎不会谈论她自己，他对陈百七的一切了解都建立在对她言行的印象里，她表现得很冷酷，却又有人味，她其实并不是她自以为的那么冷漠市侩。

    她的生意，也从来不仅仅是生意。

    “为了曾经的那份天真血，我付了惨痛的代价，看着先知，我时常会想，也许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神’吧，而我们都不过是被神所庇护着的芸芸众生，在摇摇坠的黄昏里苟且偷生。”陈百七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左，看着远方的神些许的倦怠和惆怅。

    “先知和我谈起过一件事。”齐乐人思索片刻后开，“他想让我继承黄昏之乡的一分。”

    陈百七挑起了细的眉，表现了兴趣。

    “但我拒绝了。”齐乐人笑了笑。

    “那你亏大了。”陈百七也笑。

    “你觉得先知幸福吗？”齐乐人问她。

    陈百七皱了皱眉，用力了一充满了尼古丁的空气，任由它在肺里盘旋，可控地损害着她的官，却给她带来短暂的平静，这觉令人迷恋。

    “我恐怕无法回答，他自己也是。对于他来说，幸福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就向你不会去问一只蚂蚁是否幸福，也不会去问上帝祂是否幸福，因为这是属于人类的验。”陈百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