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得让叶峥白跑一趟。

    江可舟捂着渗血的肩，靠着路边一棵枯树坐。失血令他得站不住，可心中前所未有地一片澄明，仿佛久堆在他心的顽石短暂松动，透生死搏命之后的一线天光。

    那个靠坐在树垂着的人满是血，因为只穿了薄薄的西装

    江可舟是圣母病晚期无药可救，还是他叶峥到连命都不要了？

    叶峻走过来接上话：“让樊川给你开车。我先回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不愿意死在肮脏黑暗的养狗场里、死在一只脑没二两重的畜生嘴，等被人发现时已面目全非得要靠DNA才能认他是谁。所以他拼了命也要逃来。江可舟天生亲缘淡薄，也不算游广泛，简而言之，是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光。活着无人知晓，死得无声无息，这原本是他的归。可他偏偏要接起那通响个不停的电话，告诉叶峥他在哪儿，告诉他“来接我”，

    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静寂邃，只有隐约雪光照见方寸。江可舟望着盘踞在夜中的远山，漫无边际地自我反思：方才他的求生还得能手撕狗，怎么现在反而听天由命，连多挣扎一都不愿意了呢？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别着急，”叶峻拍了拍他，“去吧。”

    江可舟无声地笑起来。

    “知了。”叶峥披上大衣，拎着车钥匙边走边吩咐：“知行，你搜一最近的医院，立刻过去待命。”

    “哥，”叶峥停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今天这事，多谢你了。”

    甚至打电话时，还要费心思编瞎话给叶峥听，仿佛在隐晦地表达“你最好别来，来了也是碍事”。

    叶峥在车上看见那个影时，差就直接拉开车门冲去。然而等真的开门车时，他那一步堪堪卡在半空，险些没跨去。

    远国上雪亮的车灯如星，由远及近，划开了漆黑的夜幕。

排符合江可舟一贯格，可恰恰是太平静了，所以才格外令人不安。

    连气都是轻松的，他想。就算最后死在这里，大概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了一郊外冰冷的空气，让这带着野草味的冷空气周旋于气肺叶，再缓缓地吐。至此，今夜：繁华夜宴、缠绵暧昧、以及惊心动魄，都恍若一场大梦，昭昭大白于这幕天席地的荒郊野外，凛冽朔风呼啸而过，彻底将它们毫不留地散。

    尘埃落定。

    ☆、Chapter21

    手机右上角电池一栏显示着50%，江可舟想了想，关机键，随后姿势怪异地将它丢袋里。

    严知行查到江可舟所说的地，汇报：“叶总，符合江先生说的只有一家，城郊301国附近瓦片沟有一个小型养狗场，叫顺发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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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岔路，死依旧是死，可多走了这几步，他好像就能从“意外亡”变成“安然而逝”。

    就好像，他真的曾被什么人一笔一画地放在心上过。

    江可舟骤然碰上这天上掉坑的事，死里逃生，一个人在荒郊野岭，就算他此前有过类似经历，也不可能毫不慌，甚至还能思虑周全到在电话里叮嘱他不要酒驾——这得是一什么程度的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