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家日过得不顺，心有些安，说到这，钱氏倒是想起一件事，凑到周士武耳朵边，嘀咕，“有些事，你大嫂不在我才敢和你说，你娘瘦成这样，我总觉得和你大嫂有关，她啊，心狠着呢，和她娘找人故意戳你娘的痛楚，骂你娘是乡来的，见识短，只知吃吃吃，胖得跟猪似的，你娘怕就是这样才慢慢克制瘦来的吧......”

    都住一条巷，抬不见低见的，没什么事瞒得了人，钱氏就把去年黄菁菁来镇上的事儿说了......她留意着周士武的神，见他脸暗沉，心底不由得窃喜，添砖加瓦说了不少刘慧梅坏话......

    周士武离开小巷，鼻酸得厉害，万里无云的天，脸上却沾了几滴雨，模糊了视线，他猜到刘慧梅和他娘的死有关，还以为刘慧梅半夜回家，因着分家之事和他娘起了争执，索一不二不休，把他娘推了粪坑，刘慧梅有多想分家他在清楚不过，而黄菁菁引以为傲的就是几个儿成了亲，开枝散叶，儿孙越来越多，刘慧梅若想分家，除非黄菁菁死了，黄菁菁一死，周家自然而然就散了。

    但孙达说的话似是而非，算不得确切的证据，钱氏的话就不同了，他娘的死哪怕不是刘慧梅亲自的，也是刘慧梅间接造成的，他赶着车，慢悠悠转去了周士文的铺，铺的两扇门开着，周士文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推着算盘，这个家，周士文付得多，一家人的收来源全系在他上，家里有什么事，他们从来不敢来铺和周士文说，怕给周士文丢脸，怕说错人让周士文丢了饭碗，如今，和东家混熟了，来这边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周士文最为孝顺，他娘要什么他就买什么，从来没有二心，他娘吃苦的时候，周士文已经懂事了，心里记着他娘的好，更懂得恩，不像他，醒事完了，他娘也只能在天上看着，他娘活着的时候，享的福都是周士文给的。

    他在街上逗留很久，直到有客人铺，周士文从算盘里抬起，他才匆忙赶着车离开，他不想周士文知，有些话不知怎么说，他娘不在了，周士文知后一定是最难过的，他在外挣钱，常挂在嘴边的叮嘱就是让他们孝顺，对娘好些，什么事都顺着娘说的来。

    如今，他再也没说过那些话，不是他们懂事了，自觉了，而是他们娘，不在了。

    对他们好的娘，终究不是生他们，养他们的那一个了，他仰起，呼气，掉走了。

    米久有午歇的习惯，很多时候黄菁菁会陪着他睡，有时候让桃和梨看着，她门割猪草，太明媚，她刚背着背篓门，就看周士武沉着脸从西边过来，她看了看日，笑，“今天这么快就卖完了？米久睡觉呢，等他醒了你陪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