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 看到静静躺在灵堂的人，脚像是被定住了, 动弹不得。不过几日不见，宋轶发现罗祺变了好多, 脸上胡茬未刮，双凹陷，一从曾经那个温如玉的世家公变成了行暮年的颓废男。

    宋轶照罗丹琼平素的喜好, 为她画眉施粉, 涂上脂，让她整个面目栩栩如生，仿佛一刻就会睁开，继续用她坞堡贵女的贵目光鄙睨江左的闲散作风。

    “她喜哪颜的丹蔻？”宋轶问。将几丹蔻在罗祺面前晃了晃。

    已经不知僵立多久的罗祺机械地转过视线, 抬起手, 指着她手里最红艳的那一款。宋轶便丢开其它的, 仔细地开始为她涂指甲。

    罗祺走过来, 愣愣地看着她小心翼翼一一地勾勒涂抹，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就那样默默看着，直到宋轶涂完, 抬看他，说：“你是她兄，就由你来为她殓吧。”

    罗祺的手开始发抖, 罗丹琼是那样鲜活，哪里像死了，可冰冷的手，只有死人才有的异样僵直，让他瞬间认清事实：是的，她死了，她也弃他而去了。他还记得父亲每次看到他一副江左士族派就忍不住叱责，妹妹总会来为他解围。

    他不喜血腥杀戮，若有征伐，也是妹妹上阵，而他还会苦婆心地劝她不要太嗜血。他不想妹妹也变成父亲和赵石那样的人，残暴不仁，草菅人命。

    直到此刻自己承担起罗家堡，却无法从赵石的手里救她，他才明白，江左的闲散只是表象罢了，他并没有看到他们骨里那悍，而自己，缺少的便是这悍。

    他保护不了罗丹琼，才让她最后死得这般凄凉。

    将人在棺木里放好，罗祺退后一步，看着罗丹琼的脸，仿佛她就在这个安全又封闭的匣里睡着了。

    “赵石呢？”

    “司隶台到现在还未找到。”

    宋轶仔细观察着罗祺的表，也不知是不是打击过大，这位神有些空，脸上连悲伤愤怒都已经表达不来。

    “我带她回去。”

    “好。”宋轶让人给他准备车，目送他亲自将罗丹琼的棺木送回定远侯府。

    刘煜走过来，将披风裹在宋轶上，问她：“她说了么？”

    那个与罗敬辉勾结，制造假兵，致使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人，到底是谁？此人不但与罗家堡关系密，而且在朝中应该也是颇有份的人。

    罗丹琼说，这个答案她不要知的好，还说她怕了，怕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了手的人？呵，会有这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