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几年相来，耳濡目染，对此有一了解而已。

    都说人在面临困境濒临绝望的时候，因为脆弱和受伤，会比较容易去寻求宗教的帮助，以求能获得熬过苦痛的力量。但程诺却反而越听，越到困惑和迷惘。

    若是放在以前，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也许程诺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投主的怀抱，把人生在世的一切折磨都当是主对他的考验，畸形的是他与生俱来的原罪，而他将用自己漫的一生来证明他的忠诚和忏悔他的罪孽──可能，就没那麽痛苦了。

    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他弱，愚蠢，一时糊涂，没有持，终於误歧途自甘堕落，坠撒旦的地狱，从此万劫不复，百死不足以赎罪，再没有了相信的能力，也没有了相信的资格。

    现在他听著约瑟夫读《圣经》，分明是平和缓慢，沈神圣的语调，却觉字字句句都是一柄向他讨债的匕首，尖锐的一刀一刀，狠狠戳在他那一颗这麽多年来，饱受拷问的良心。

    “神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们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他要永生什麽呢？此刻活著已是难以负荷的折磨，还要永生永世，那该多痛苦啊。

    “偷来的是甜的，暗吃的饼是好的。”

    是吗？所以大概，看著憎恨的人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样，才是报复最大的快吧。

    “柔和的，能折断骨。”

    那人的确有一全世界最柔的，而他所折断的，又何止是骨。

    “人心比万都诡诈，坏到极，谁能识透呢?”

    他没能。就算再来一次，他也绝望地无法保证。

    “能遮掩一切过错。”

    不，不能……有时候，本就是一错。

    “要人如己。”

    他的确比自己更他。

    “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是不嫉妒；是不自夸，不张狂……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

    “是永不止息。”

    果真。他包容，相信，盼望，并且忍耐……也将永不止息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