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往前伸她已然被无岁月带走青光景的老去的手掌，难得充满母地温柔掐了掐女儿最近变得愈发圆灵的呼呼的脸颊。

    “不过闺女儿啊，咱人有时也不能太钻角尖了。这世界不是数学题，本来也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的。”

    “尤其是人心上的事。”

    “我等他，与他无关。”

    她等他，与他无关。

    她他，亦与他无关。

    她恨他，更与他无关。

    薛霏霏怔了一秒，突然就觉得心里很空很空。

    她以为母亲恨了那男人这许多年，这一辈。而她也一直替自己可怜的被辜负的母亲愤愤不平著，咬牙痛恨著，破咒骂著，久久，都不能释怀著。

    可直到此刻她好像有懂了，母亲最初的确对那男人是有的，可那早已被男人的背叛，岁月的逝，生活的艰辛……消耗殆尽，一滴不剩。

    如今她对他，早已是无恨，亦无。

    於是薛霏霏终於明白这麽多年，母亲究竟在等什麽。

    不是等那个男人回来，不是等那个男人回心转意 的。

    事实上薛霏霏毫不怀疑，如果那个本来应该被她叫父亲的男人还有胆再回来，她家老太太一定会真的举著菜刀把他刀砍死的……就算不砍死，当个老太监也是跑不了的。

    母亲只是习惯了等待。

    有时等待只是等待本，无关结果，不那人是否会来。

    他们只是在等，等那个让他们再也等不去，放弃等待的时刻。

    总有一件事能让他们放弃。再痴的人，总还有死亡来阻止。

    看著母亲鬓边黑中夹杂的丝丝白发，和角那一蜿蜒纵横再也掩饰不住的沟壑细纹，薛霏霏鼻一酸，忽然想起了沈慕的母亲。

    那个叫阮眉的女，想来应该是和母亲差不多的岁数，可看起来却比母亲年轻得多了。

    同样是生在江南小镇的温婉女，同样是纯真好的善良品，又同样都在里陡遇变数变故横生，但阮眉就幸运地遇上了沈慕的父亲，从此被人呵护珍惜捧在手心，被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离，免她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