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迟衡只是笑。

    安错还想把他的脉,迟衡灵巧地闪开了，半是开玩笑地说：“安错,我前两日去无县招了好多兵士,天寒地冻，穿得都少，个个也都手脚裂开了，十分凄惨,更需要药呢。”

    安错拍着脯：“包在我上。”

    见他慷慨，迟衡又笑了：“我们颜王军也缺随军大夫,我们这次招募的都是玢州大灾的难民，我怕兵营中兴起瘟疫，麻烦就大了。”

    安错睛睁大：“真的？”

    那圆溜溜的睛,像极了惊讶至极的小兽的眸,又天真又仁慈。迟衡顿时觉得耍诈的自己无比猥琐：“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担心。你们郎中都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我怕传到军中事就大了，你要不要和你师兄商量？”

    安错一凝眉：“我去！”

    说罢就飞奔去，留迟衡拦堵拦不住哭笑不得，不带这么草率的，好歹在脑里转一圈再决定吧。

    一提师兄，迟衡想到容越的师兄。

    唉，莫非天底的师兄都让师弟们觉得不可攀？

    迟衡一边添柴，一边琢磨着：朗将这是在历练他和岑破荆吧，所以直接扔武知县这地方了。两人没有一儿心理准备，直接在招兵上摔了个大跟斗；而后他又贸然跑到雁随那里，基本上也摔得鼻青脸；到了无县，还算顺利；现在，跑到霍斥这里，朗将倒是都给自己铺好路，但他对攻一事措手不及。

    走一步看一步，一直被动。

    迟衡的心就像灶里的火，越来越焦，锅里的药越来越黑，安错却没回来，再煮去就了。

    迟衡将柴减少了，只留一儿火引烧着。信步走了去，期望能遇见安错。其时，天已晚了，山上灯少路暗，平时全靠月明照着，这天天上云多无月，山中树多，乌黑黑的。

    风得劲，他裹着大青袍，站在一个能躲风的短墙边，脑清醒了许多。

    将来龙去脉再细想，虽然每一步都很仓促得狼狈，但都有了结果，朗将能让自己去找霍斥，就是信任和鼓励。既然可以空手白狼，从一个兵都没有到招募了数万了，以后的艰难又算什么！而且，朗将虽然一句话没提过，但他可一直在关注自己和岑破荆的动向，每一个举动都来得那么及时，有朗将后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一想，迟衡立刻释然了，心底涌上的是满满的信心。

    这么一想，安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