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寡言的侍者。侍者见木已成舟，才抖着嗓音说起了巫医一事，只是很轻的一句，换命，侍者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巫医再寻不见。

    无人可证，但这一年来迟衡的所作所为，昭然若揭，而所谓的若有若无的幌，真的是只是幌。以命换命，换的是谁的命，纪策站在岑破荆面前，面惨白：“他，真的，死了？”

    岑破荆满脸尘土，颓靡不堪：“是我一把火烧的，死不死，都成灰了。你要看的话，在这里。”

    黑的盒，最可怕的东西。

    纪策呆呆坐在岑破荆旁，浑颤抖，像要痛哭一般，眶里却没有一滴泪，好半天，纪策打开那个盒，取一骨，握在手中住心，抖着嘴说：“他是为了死在那里吗？好，真好，他怎么能、怎么能……”

    一语未完，纪策一倒在地上。

    第二个来质问真相的是骆惊寒，骆惊寒的脸庞全然是不愿意相信，大颗大颗的泪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让我等他的啊！”

    岑破荆从盒中拣一骨，递给他。

    骆惊寒握，猛然一掷，失声痛哭：“我恨你！你太自私了！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你以为这样就了无牵挂了吗？你怎么能只顾自己把我忘得一二净呢！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啊！迟衡，我恨你！我恨你！”一声一声的恨，直至嗓音哑了。

    陆陆续续来的人太多。

    在讲述第三遍后岑破荆就闭不言，他与纪策不约而同地对“以命换命”的事隐藏起来。悲痛像河一样，一开始汹涌，后来平静——看上去平静，只有悲痛的人知自己心中着怎样的悲伤。半个月后，岑破荆上朝，站在石韦旁边。

    新帝不知怎的今天上朝迟了。

    一人都静静等着。岑破荆看了看旁的石韦，一袭白衣，削瘦了许多，脸平静。石韦从没有来问过岑破荆，也没有表烈的悲痛，一如他的格。岑破荆叹息：“石韦，我那里有东西，迟衡说要给你们的。”

    石韦目无表。

    岑破荆备上了好酒，夜幕降临，石韦来了，二人坐在书房，沉默着，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不多时，空酒坛扔了一地，岑破荆终于颓然醉倒，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看见石韦依旧冷冷地喝着，一杯接一杯，脸上没有任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