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宽敞的大园，重新回到了书房。

    又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到她面前。

    “以后我慢慢教你。”他对她这么说。

    她睁大睛，怔怔地望着他，脸上泛着红，半响才了，仿佛勉为其难地说：“那就跟着你认几个字吧，要说起来，我现在也是侯门夫人了，要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认识几个字，总归说不过去……”

    听她这么说，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虚伪，是心非，明明喜吃的，她会认真地告诉你她不喜，明明心底不知多么渴盼着读书识字，偏要找个理由说是为了掌家里。

    不过他也没拆穿。

    一边铺陈开宣纸，又亲自研磨好了墨，他让她坐在那里，手把手地教她。

    他的手稳定而有力，她捉笔的手却很是笨拙，两只手一大一小，他轻柔地握着她的，教她如何笔。

    黑的墨在纯白厚实的宣纸上写两个字：杏。

    这是她的名字。

    萧杏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半响，才：“小时候你教过我的。”

    这些年，她还勉记得几个，只是本不会写罢了。

    “是。”

    小时候，他教过她，用树枝在泥土里划。

    萧战望着那个名字，脑中便浮现记忆中的那个刚到他家的小小姑娘来。

    青山绿间，小小姑娘双手比划着，用认真的语气说，晚上我梦了，梦到我在一个学堂里，学堂前面有一棵树，很大很老的树，那个树的叶一半厚一半薄，像一把刀。

    他说，这世上哪里有那样的树，找遍槐继山也没有啊。

    她用清亮的睛固执而认真地望着他，说有的，她真得记得。

    后来的这些年，他行军打仗，探视民，视察军务，不知走遍了多少地方，走到任何地方，他都会看看那里的树，有没有她小时候说过的那叶像刀片的树。

    可是没有，他从来没见过。

    他握着笔的手微颤动了，不过面上却是依旧，开淡声对她说：“你还记得，这个世上有像刀一样的树叶吗？”

    萧杏听了这话，细密的睫便轻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