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钦突然鼻发酸，他什么要这样叫她？都准备离婚了，称呼上这么亲密还有什么意义？她没有回答他，错从他旁边绕过去。他无可奈何，只得跟在她后了她租住的地方。

    他来了是客，她请他坐，倒给他。他窝在那半旧的艺术沙发里，环顾四周，斑驳的家、斑驳的地板，一切都是斑驳的。他还是那句话，“跟我回家。”

    她在他对面坐来，茶几上的白瓷杯里翻丝丝缕缕的雾，她叹了气，把那些雾冲散了，“既然来了，我就没有打算再回去。”

    “你跑来一个礼拜，闹也闹够了。”他尽量让自己平静，把两肘撑在膝上往前探，“我哪里得不好，你提来，我改就是了。当初轰轰烈烈的结婚，我不想到最后这样收场。”

    有时候不想，可是自己没有往那方向努力，不想终究会变成不得不接受。她笔直地坐着，叉起十指放在小腹前，“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已经是很大的步了。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但是走到这步，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我想了很久，这个决定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其实你也知，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每天都争吵，我真烦透了这样的生活。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分开了开阔天空。现在离婚的很多，不是只有我们。这场婚姻像枷锁一样在上，你不觉得沉重吗？我这两天在这里，没有现成的饭菜，也没有人帮我洗衣服，可我觉得很轻松。是心里的轻松，是山穷尽后的豁然开朗。你也放吧，放了就不会痛苦了。”

    他看着她，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剜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生怕泪来，狼狈地转过脸去，半晌才：“你也知痛苦吗？也许只有我痛苦，你是快乐的，是不是？”

    她低，唯凄凉。他怎么能知她的受！她是个极其恋家的人，到如今走投无路了另起炉灶，太多的东西要适应。她嘴上说得简单，前途未卜也有她自己的担忧。只有尽快摆脱，痛不如短痛，横心来斩断退路才能重新开始。

    她站起来，去隔拿了离婚协议，拧开钢笔摆在他面前，“把字签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家里的存款除了日常开销和支付佣人工资，剩的全在我房间的屉里。还有结婚时你母亲和亲友送的首饰，也在柜里锁着。我只拿走我从南家带来的东西，因为要生活，这请你谅解。”

    她这么有骨气！人找到了有什么用，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女人绝起来比男人还要狠，这话他到现在才算真正理解。他去拿那张纸，实在是太简单了，不涉及财产分割，也没有孩的抚养问题要纠结，似乎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这段婚姻个了断。然而他不去笔，他摇，重新放了回去，“对不起，我不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