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话，两人困意上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近拂晓时，红豆梦里依稀听见大的闷声自天边远远来，那声音沉闷又刺心，如同早的惊雷，蕴着千钧重量，无端扰人清梦。

    她皱了皱眉，本想翻个继续睡，可是雷声却越来越响，隔着云端，一声又一声，重重地落在心。

    她突然有尖锐的疼痛，像被什么刺了一，猛的睁开睛。

    贺竹筠这时也惊醒了，白着脸坐起来，怔了一会，抓住红豆的袖，忐忑：“二嫂，那是什么声音。”

    两人还在屏息辨认那声音源自何，就听房门脚步声纷沓而至，贺家上上外仿佛炸开了似的，有人：“老爷，太太，不好了，开战了。”

    ***

    虞太太半夜被炮声惊醒，吓得连忙从床上来，刚披上衣裳，迎面撞上周嫂几个老人，人人脸上都透着仓皇：“太太。”

    虞太太急声问儿：“这是打起来了？”

    虞崇毅一边穿衣一边咚咚咚了楼，快步走到电话前，给贺公馆打电话，然而那边占着线，怎么也打不通。

    虞太太跌跌撞撞从楼梯上来，焦急地跺脚：“这可怎么好，你妹妹他们不知怎么样了，这刚怀，可千万别什么差池。”

    虞崇毅竭力安母亲：“妈别太担心，刚开战，至少租界暂时是安全的，我这就去一趟贺公馆，先看看云钦他们怎么说，您赶快收拾东西，如要离开上海，那可是说走就走的事。”

    “东西都备好了，随时都能走，不行，崇毅，我得跟你一起去贺公馆，怎么也要亲看看红豆才放心。”

    虞崇毅忙又给车行打电话租车，足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才打通，打通后一辆车都租不到，母俩只得放弃叫车的打算，匆匆了福元路，天尚未大亮，浮云散尽，天墨灰灰的，天边寂寥地缀着几孤星。

    兵荒，街上行人少得可怜，两人足足走二里地才撞上一辆黄包车，车夫原不肯拉人，虞崇毅许了三倍的价钱才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