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跟李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说过永远，也说过一辈，但那时候太年轻，还来不及用理和生活阅历清楚这些词都是什么意思就忙不迭地用了，用了才知不到，才知山盟海誓说得太顺畅，就只能成为某华丽的虚构而已。

    徐文耀看着法师郑重其事地主持封土立碑，他冷旁观，注意到昂贵的大理石墓碑上，凿刻有鎏金宋大字，上面铿锵有力地写着青年的名讳和生卒年。徐文耀呆呆地看着那块墓碑上的字，他想，原来青年的名字叫这个，这个名字，他曾经偷偷喊过，在心里翻来覆去思念过，后来漫的岁月又被刻意尘封和遗忘过。以至于今天，在又重新遭遇这个名字的瞬间，他竟然觉得无比陌生。

    而与此相对，却是记忆中青年的形貌再度清晰，他在这场迟来的葬礼上，终于奇迹一般地拼凑老师年轻的模样，廓与记忆中的细节一一对应，就如捡到最重要的那几块拼图，一个鲜活立的年轻男在记忆冲他和善地微笑。

    光，徐文耀挨着王铮，亲目睹了人们将装有青年骨灰的坛从小窟里移到宽阔的墓中。那个坛太小，质地又太糙，很难想象一个人就这么被完全装去，像从未活过的品一样。徐文耀想，谁还记得这个坛里曾经是那样的一个青年呢，他面容清俊，笑容憨厚，他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徐文耀觉得眶发涩，他松开王铮的肩膀，一步一步，像越过千山万那样，朝老师新落成的墓走去。

    他咬嘴，在一刻，脑海中犹如有无声电影放映机，静默地回放这个男人留给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初遇时他虽然被篮球撞破了鼻，却仍然掩饰不住的俊温和；第一次徐文耀登门拜访时他虽然诧异，却仍然笑容满面，和蔼地把自己迎家里去；某一年大冬天夜里，徐文耀突发奇想跑来敲他的门，谎称离家走时他中的又心疼又担忧的神；还有天漫的午后，他躺在床上午睡，那一幅温良无害的模样。

    时光荏苒，然而那个人仍然如此年轻，他永远停在年轻的时代，再也不必经历衰老和蜕变，再也不必经历后面无聊或无奈的人生。然而当初的少年已经悄然老去，或许，在他目睹了那个人的死亡后，他就已经直接跨过青年壮年，慢慢地走向衰老。

    徐文耀，靠王铮拉着，有些踉跄地起，他扶着王铮的肩膀，像个老人一样，朝来路缓慢地走回去。在远，阿弥陀佛经由十来名家人一颂唱来，气势恢宏却又肃穆悠远，仿佛真有那样不可思议的威神之力，令亡魂闻之即得解脱困苦，洗涤罪孽，而后往生西方极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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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默默地伫立在墓碑前，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大把鲜，轻轻放在墓碑前。他久地凝望上面一张褪的老照片，然后，像一个老人那样鞠躬。

    “我陪着你，”王铮重复了一遍，轻声说，“我们一起过去，送送他。”

    弯腰的瞬间，中久蓄的泪滴了来。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秋日午后，南方的天空难得远蔚蓝，白云像棉絮一般被扯开，后墓碑与树木一森森林立，在和尚们越来越大的诵经声中，风过枝杈发沙沙声。生与死的界限在此悄然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