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光毅近来很安静。

    他恨集到了心力瘁的地步——就仿佛刚刚意识到了自己对于顾云章的，却是在这已经错过去来不及的时刻。

    他闹累了，悲哀自卑的心如死灰。在大分时间里他都瑟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偶尔在外遇见了顾云章，就低退到一旁。

    等顾云章走过去了，他会抬起，死劲儿的凝视对方那背影，一直到那人走他的视野。

    后来顾云章也有所察觉了，有一次他在走很远后又折了回来，停在邵光毅面前拍他的肩膀，同时短促而淡然的说：“别闹，别寻死，好好跟着我。”

    然后他放手转，大步离去。

    邵光毅神木讷的怔了片刻，后来就在嘴角噙了一抹苦笑，心想我的人虽活着，可是心已经被你杀死啦！

    顾云章其实不讨厌邵光毅。虽然他经常会向对方很不耐烦的拳打脚踢，可对于邵光毅的，他不是痛恨而是怜惜。

    如果没有陆正霖，他也许会一如既往的怜惜去，到时两个人也能勉凑成一对伴侣；但是陆正霖来了，相形之，邵光毅就忽然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他对邵光毅也就只是怜惜，仅此而已。

    顾云章在这年的三月清了私人积蓄，让陆正霖将银元分批运送去换成了钞。银元瞧着那么多，拎起来那么沉，可是换成了绿盈盈的国票之后，却是只有那么轻轻巧巧的一小箱。钞一分存了清迈市的外国银行里，另一分则用来购买了附近县城的一片田地——这是陆正霖自作的主张，他喜土地，城的二层洋楼虽好，可他总觉着这土地更让人到踏实。

    他这人就是在钱上面老成持重，没钱的时候不心急火燎的贪婪，有了钱也不会变成趾气扬的暴发，心里总有一儿自己的主意，能把日过得有条有理、稳稳当当。

    太平无事的返回班棉，他心里清净，觉着就凭现在这个财产，两个人满可以退休享清福去了；但是顾云章总想为将来多打算，故而看着当的这一片大好形势，无论如何不肯收手。

    四月份，又到了罂粟收获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