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章有恍惚，蜷缩着委顿在陆正霖的怀抱里，他怔怔的仰起脸，神茫然的盯着对方那张泪痕纵横的涨红面孔。

    他也想哭了，可是没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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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陆……”他气若游丝的呼唤。

回来我他娘的就要活活急死了……我的祖宗啊……我给你磕一个吧……”说到这里他放顾云章，当真退后给他磕了一个。

    他是太激动了，一开腔就像是要哭：“我以为你事儿了呢！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个小脏鬼儿啊……”

    陆正霖是预备远门的，所以房清锅冷灶，一剩饭都没有。他手忙脚的从外抱柴生了炉，因嫌熬米粥太慢，所以脆煮了一小锅面汤。其间顾云章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就见房陈设皆和先前一样，连味都是相同的——他用鼻就能嗅陆正霖来！

    “到班棉了？”他在心里无声的询问自己：“我活着走过来了？”

    重新上前把顾云章拦腰抱起来，他迈开大步，一阵风似的就沿着小路往班棉飞跑而去。而那瘸汉捡起帆布旅行袋，也一拐一拐的跟了上。

    顾云章了：“嗯。”

    陆正霖抱着顾云章跑过二里山路，翻越了两座山坡，又横穿过大半个坝，直奔向了他们那一间半草房。顾云章在剧烈的颠簸中抬起手来，在了陆正霖的心上。

    怀里的顾云章轻飘飘的，臂弯中托着的仿佛就是一捧骨，脸上肮脏的几乎要看不眉目来。陆正霖迈步将他送到了里间床上，刚要去给他找吃喝，可是未等离开却又忍不住俯去抱了他，且和他面颊相贴着蹭了蹭。

    顾云章无言的盯着陆正霖——他觉着自己现在仿佛是躺在了光中，从到脚都是温和光明。

    陆正霖放开了他，自己从枕面摸一张细草纸满脸的掉泪，又用力的擤了鼻，而后就闷声闷气的说：“好了，不扯淡了，咱先吃稀的垫垫肚……”他伸手去摸了顾云章的肚，随即泪又来了：“娘的都饿成瘪茄了！”

    顾云章喝了两碗

    陆正霖跑的像一匹野，迎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大声哽咽着答：“哎！兄弟，咱上就到家啦！”

    他现在心满意足了，死了都不冤了。

    大狗似的蹲在床前，他用勺舀了面汤去喂顾云章。顾云章喝了几，大起，挣扎要坐起自己吃。陆正霖见他不受伺候，只好将他扶起来倚靠在自己上，然后又为他端好汤碗，只把勺给了他。顾云章抄起勺就往嘴里划面汤——如是喝了小半碗后，他索从陆正霖手中夺过汤碗，仰面朝天的将其尽数了肚里。

    心脏正在激烈的动着，汗气腾腾的透过了单布褂。顾云章神木然的受了片刻，而后将手收回放到嘴边，狠狠的咬了去！

    陆正霖端着一碗面汤走来，便走便用勺搅动着，撅着嘴使劲的往里凉风。

    尖锐的疼痛从指尖扩散开来，鲜血落在了他的嘴上。视野模糊的望向气吁吁的陆正霖，顾云章闭上睛，从角挤了一滴泪。

    陆正霖终于冲了自家门。倚着门框了一气，他觉着自己满甜腥，心都要从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