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的脸，知他想的是什么。三年前的六月十四日，林世东将最后一笔财产移到七婆名，并着手卖祖宅，本将所卖款项全还债，却神差鬼使地匀二十万，捐赠圣玛丽中学。我至今也想不太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想要去死，却还会捐钱给一所中学？大概是那天开车经过，觉得孩们的脸稚天真，分外令我动？总之，捐完钱，恰逢该校校庆，校亲自来函邀请。当时林氏尚未传破产消息，那校，想必是要借一切机会攀爬我这样的“贵人”。

    我本来没心去，可想着命不久矣，不如去看看也无妨。于是那日我冒着风雨，去到该校，听那一帮少男少女，粉脸颊，歌婉转，唱着我早已忘怀的老旧英文抒歌，刹那间笑得甚为愉悦，现在想来，那也许，是林世东一生中，的最后一个笑脸。

    然后，六月十五日，我冒着风雨，想去看那心的人最后一，却瞥见真相，最终命丧黄泉。也好，老天待我不薄，到了死，我也个明白鬼。

    这些事，想必对面此人早已得知，若是不信，只查去，我也不怕。可那男人死命盯着我，越来越重的呼是为哪般？我大惑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从兜里掏烟盒，抓了一叼在嘴里，手指竟然有些颤抖，随即，他旁另一走狗忙过去殷勤火，那男人了一，略有些放松，哑着声音，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世东都跟你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怎么样？不兴？”

    兴个，我心里大骂，当时林氏已经分崩离析，祖宗创业，毁于我手，我能兴得起来吗？可这男人八卦这些嘛呢？莫非闲着没事，想写本回忆录，题目就叫，我如何扳倒林世东那个傻x？我满脑疑问，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将之当作一个有钱人骤然增加的古怪嗜好，于是我偏着，尽量以中学生单纯而幼稚的声音说：“我记得林先生是很和蔼的人，就如大哥哥一样，一架也没有。他问我几岁了，读什么年级，功课重不重，这么瘦，是不是有什么病。”

    那男人脸上带着奇特的僵笑容，：“还有呢？”

    “他看起来很开心啊，同学仔表演英文诗歌朗诵那阵，他还笑着跟我说他们有两个发音不准。后来唱歌的时候，林先生都被同学的歌声给动了，带站起来鼓掌，我们都觉得好振奋，没有见过一个有钱人像他那样的呢。”

    我继续不遗余力地用麻的声调夸奖自己，心里暗叹，林世东啊林世东，你了一辈冤大，从没人说过你好，平生一次有人夸，还是转世后的自己。你可不可悲啊，林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