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惊疑未定，忽然，她中闪过一丝希翼，试探地，悄悄地说：“东官，是你吗？是你来看七婆了吗？”

    我心中剧痛，拼命咬住手背，方勉止住呜咽之音，而此时，七婆脸上的惊疑，已经全然被一喜悦的渴望所支，她哆哆嗦嗦地：“是你对不对，东官，莫怕啊，那衰人七婆替你赶跑了，你来看看七婆好不好，好不好？”

    她忽而一敲拐杖，微笑说：“瞧我，真是老糊涂了，你怕亮是不是，我来关灯，你等等，你别走，七婆关了灯，关了灯先。”

    她拄着拐杖，脚步轻便地过去门边，“啪”的一关了灯，屋顿时一片漆黑。暗夜当中，七婆轻声：“东官，你最乖了，不要怕，是七婆啊，最疼你的七婆啊。”她等了一会，周遭静默无声，忽而，七婆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说：“夭寿仔，你好忍心，一去就三年，一个梦都不托给七婆，你要想死七婆吗？你在面到底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啊？你脾气好，有没有被欺负啊？烧给你的东西有没有收到啊？东官，东官啊——”

    我闭上，无声淌两行泪，只听她一路啜泣，一路哀叹：“你自小就是乖孩，心，人事事为别人着想，行事留三分余地，可天怎么就不啊，怎么不去收那些混，却要早早将你收去啊……”哀恸之声响彻耳畔，我再也忍不去，悄然从藏走了来，迅速摸上那床毯，在老人家只恍惚见到一个黑影，未来得及看清我之际，飞快将毯蒙上她的，又在她尖叫之前握她的手，压低嗓门，哽咽着，低低唤了一声：“姆妈，是我——”

    七婆是台湾人，姆妈是林世东对她独特的昵称，小时候东官生病撒，被欺负被冷落，会躲在七婆怀里喊姆妈，只是到得成人，又当了林家家主，杂事缠，便再也不回那个承膝的孩童，压抑，夹求生，疲于奔命尚且不及，如何得来这等亲昵？这一句“姆妈”，竟然足足有十余年不曾喊过，此时脱而，我心仓惶懊悔，莫衷一是，而七婆乍然听闻，却也是呆立不动，只反过来攥我的手，微微颤抖。

    “东官，是你？”七婆哭了声，又压抑着，摸着我的手，颤抖着：“手好凉，瘦了好多，真的是你吗？东官？？？？？？”

    现在这个骨骼比之从前要纤细，且质不好，常年温偏低，手脚冰凉，没想到，此刻反而成为“我是鬼”的一个证据。我心里叹息，恐七婆大哭声，会引来夏兆柏的耳目，忙说：“姆妈，真是我，我不能见你，你别哭，惹了坏人来，东官就得走了。”